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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167)+番外

“不会不会,我看他不像那种人。”

沈夫人有点急:“你莫因为他与你沾着亲,就总替他说话!万一今夏有个差池,我如何对得起姐姐。”

“你别急……”

丐叔有点后悔把这事告诉她。

沈夫人咬唇思量,片刻之后决然道:“我要带今夏走!”

“去哪?”

“去哪里都行,总之不能让锦衣卫找到,哪怕出海都行。”

“等等啊,等等,”丐叔尽力安抚她,“你去哪里,我肯定都跟着,可是今夏那丫头,她未必肯跟你走。”

沈夫人决然道:“我只要把真相告诉她,这孩子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肯定会跟我走。”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她一得知真相,就闹着要去杀严嵩报仇怎么办?你忘了你当年想去行刺严世蕃,差点把命都送掉了。”丐叔急忙道。“这事我看你先别着急,探探陆绎的口风再说。万一他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你不是自乱阵脚么。”

“探陆绎的口风,你又不是不知晓他是什么人。只有他探旁人口风的份儿,想从他口中探出消息,太难了。”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丐叔昂昂头,“怎么说我也是他爷爷,我来问他。”

沈夫人分外怀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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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陆绎才刚刚睁开眼睛,就被占据整个视野的大脸骇了一跳。丐叔就差和他脸贴着脸,眼睛再瞪大些,估摸就能直接掉他脸上。

“前辈,”陆绎用手把丐叔抵开些许,让呼吸顺畅稍许,“您有事?”

丐叔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有件要紧事想问你。”

“您说吧。”

陆绎再把他抵开些,撑起身子。

“昨晚上,你做什么说什么了,自己还记着么?”丐叔又欺身过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昨晚,在戚将军那里喝了点酒,”陆绎微微一笑,复抵开丐叔,随口道,“那酒是香雪酒,不知前辈可曾喝过?”

“香雪酒,这倒不曾喝过。”

“色味都不错,就是容易上头,前辈若想尝尝,我让岑福去给您打几角来?”

丐叔笑道:“那好,再顺带买点鸡爪,有酒有鸡爪,那才叫有滋味。”

“行。”陆绎笑道,“你回去等着,他买来了我就叫他给您送去。”

丐叔抬脚就往头走,走到一半,觉得不对劲,返身恼道:“不对啊,我是有事要问你,怎么你就把我打发走了?”

“有事您说。”

陆绎不急不燥,温和笑道。

“你昨晚在前院,对那丫头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丐叔盯着他,“你可别告诉你,你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

“我记得。”陆绎道。

未料到他如此干脆就承认了,丐叔呆楞了下,怀疑问道:“真记得?”

陆绎淡淡笑道:“我说的话,我怎得会不记得。”

正在这时,原本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今夏迈进门来,眼圈微微泛青,显是昨夜里没睡好。

“丫头,你怎么来了?”丐叔觉得她在这里实在不方便自己套陆绎的话,“叔正帮你教训他呢,要不你待会再来。”

今夏不接话,双目只看着陆绎。

深吸口气,陆绎抬眼,不避不闪地对上她的双目,冷淡道:“连门不会敲,六扇门就教了你们这样的规矩?!”

“……卑职失礼,请大人恕罪。”今夏忍着气,*答道。

“丫头、丫头,你先出去,我替你教训过他,你再来行不行?”

丐叔想把今夏拉出去,她却倔得很,甩开他的手,只盯着陆绎,重重道:“卑职只有一事想请问陆大人,问过即走。”

“你问吧。”陆绎皱眉道。

“昨夜,陆大人你在前院说的那些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他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即刻接上她的话,“我已经和胡都督说好,你们与护卫队一同进京。”

听着他冷冰冰的话,今夏站在那里,恼火地看着他:“为什么?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得突然就变了?”

看她的模样,陆绎勉强自己继续道:“怎得,觉得委屈?你不是一直想升捕头么?我可以给六扇门总捕头写一封信,说你在江南和两浙建功颇多,请他将你升职。凭我的身份,相信这点面子,总捕头还是会给的。这就算作,我给你的补偿吧。”

听完他这番话,今夏全身都在发抖。

“用不着!”她声音微微发颤,一字一句却是清清楚楚,“这事,小爷我没吃亏,用不着补偿!”

她愤而转身,由于极度的愤怒,整个身体几乎脱力,过门槛时腿都没迈起来,差点就要跌下去……

见状,陆绎没多想,比丐叔反应还要快,疾步上前就扶住她。

今夏被他捞在怀中,茫然看着他的脸,伸手想要摸,却又觉得仿佛与他相隔千山万水一般,猛然推开他,慢慢地走了。

陆绎自己差点站不稳,只能靠在门框上,胸口闷得像压了铅块,气都喘不上来。

丐叔在旁看着,朝他摇头道:“你明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何苦这么对她?”

陆绎摆了摆手,已经连话都不想在说,又不能出言赶丐叔出去,便自己出了屋子。

丐叔长叹口气,心底已然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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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想寻个清净的地方,陆绎往后院方面行去,快到时听见有人说话,便驻住脚步……

后院的大槐树下,槐花开得正灿烂,岑寿坐在下头,朝岑福忿忿道:“……就算他是大公子,这话我还是这样说,他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大公子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嘴。”岑福道。

“轮不到我,我也得说,今夏平常多霸道一姑娘,我们一块儿遇见倭寇时,我都没见她怕过,昨夜里大公子说她没用,她脸都白了。”岑寿越想越替今夏不值。

“行了行了,还‘你们’起来了,你什么站到她那边去了?”岑福奇道,“我记得你原来对她挺瞧不上眼的。”

“我……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岑寿接着道,“说句实话,今夏功夫那是差了点,可确实在查案有点小能耐,我还真服。大公子这样戏耍她,我就是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又能怎样?你还能娶了她。”岑福啧道。

岑寿脖子一梗:“娶了她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敢!大公子他不要,难道还不许别人要……”

“疯了吧你!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岑福没好气地顺手抄了一粒小石子朝他砸过去。岑寿还想说话,被岑福严声喝止:“闭嘴,不许再说了!以后别让我听见这种不知分寸的话。”

“嗤……还闭嘴,你以为你是爹还是娘。”

岑寿嗤之以鼻。

稍远处,陆绎斜靠在廊柱上,看着被风吹到脚步的槐花,静静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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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岳正在井边打水,淳于敏帮他在洗槐花,预备蒸槐花麦饭。

“大杨,今儿别做饭了,爷请你出去吃!”

今夏拉上杨岳就走。

昨夜陆绎回来太迟,其他人皆已睡下,加上今夏只字不提,杨岳压根不知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还得把饭做出来。”

“别管了,他们自己会找吃的,饿不死。”今夏催促他,“难得小爷我请客,你别扫我的兴。”

淳于敏扎着湿漉漉的手,柔声道:“杨大哥,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就是。”

“那怎么行……”杨岳忙道。

“淳于姑娘,你也一起来!”今夏紧接着又拉上淳于敏,“小爷我请客这种事十年也才能遇见一回,不许推辞啊。”

淳于敏抿嘴一笑:“行,我去。”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