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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115)

一时香兰口渴了,向寺里的小师父讨水喝,因她捐了不少香油钱,那小师父便极恭敬的请她们二人到后院清净客堂休息,又亲手奉上茗茶。

香兰将斗篷帽儿摘下,捧了热茶喝了一口,笑道:“这寺里的茶都是用山泉泡的,果然味道不一般,喝着暖烘烘的。”

王婆子笑道:“可不是,冻了半天,这会子可暖过来了。”因想着王老头还在外头受冻,便随意扯个由头道:“姑娘慢慢坐,我肚子疼去个茅厕。”便从屋里出来,到外头找僧人又讨了一碗热茶,去捧给王老头喝。

香兰放了茗碗到后院看了一回梅花,只见如霞似锦,分外清雅。又沿途赞叹禅房幽静。仰头看那佛塔高耸,不知不觉便过了拱门到了僧人寮房之处,刚要折回身,只听屋中隐约传来男女呻吟之声。

香兰大吃一惊,悄悄凑过去,将窗纸捅了个洞往里看去,赫然瞧见赵月婵正趴跪在床上,鬓发微乱,头上的金钗将要溜下来,蹙着双眉,秀眸半合,神情如痴似醉,身上赤裸,脖上当啷着水红的五色鸳鸯刺绣肚兜,两团丰圆白腻的奶儿一摇一晃,如同蜜桃儿一般。她身后有一年轻和尚,眉眼英俊,体格俊伟,跪在床上,两手箍着赵月婵的纤腰,奋力往前送着。

赵月婵口中咿呀不住,道:“好人,再入进来些……”

那和尚笑道:“还要再入?你这样的哪里是什么贵妇,分明是个勾栏里的烂婊子了。”说着便愈发大力。

顶得赵月婵连着叫了两声,扭过脸儿,做着媚眼,沙哑着嗓子道:“我是烂婊子,你可别平白为我脏了身子,辱了这佛门清净地。”

这浪态勾得那和尚愈发兴浓,发狂一般道:“你就是我的佛祖,我的奶奶。”说着凑过脸儿,两人亲嘴咂舌,啧啧作响。

原来自那账簿出了事,赵月婵便小心警醒起来,迎霜也劝她:“奶奶何苦再放印子钱,再跟表少爷一处,日后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表少爷哪是什么好人?奶奶还是先避避风头,收手了罢。”赵月婵正是心虚胆战的时候,听了迎霜的话,与钱文泽见面便渐渐少了。

钱文泽却着了慌,赵月婵是他的财神奶奶,这厢不搭理他了,钱文泽的银子又紧起来,他是个撒满使钱的,吃喝嫖赌样样出手豪阔,一来二去身上的银子花完了,便又琢磨着往赵月婵身上弄钱。思来想去,心说这妇人是个风流货色,自然不愿独守空闺,若找了新鲜再勾她出来,事情便成了一半。便找到原先的狐朋狗友郝卿相商。

这郝卿原家里有几个钱,后来他老子一死家产便让他糟蹋了大半,人长了个好相貌,又养了驴大的货,在勾栏里最得姐儿们的欢心。钱文泽便同郝卿反复赞美赵氏如何美貌风情,说得他登时便动心了,连连追问。钱文泽出谋划策,让郝卿将头发剃了扮了个僧人,给了甘露寺一大笔钱,借宿在寮房里,又将赵月婵引来寺里,介绍二人相识。

郝卿是个会勾搭的,赵月婵又是淫坏了的女子,两人眉来眼去有了意,钱文泽借故一走便双双成了事,如胶似漆起来。钱文泽便以此勾住了赵月婵,心里虽可惜这等绝色要用人共享之,可到底是银子要紧,郝卿便说自己家境如何难,被迫做了和尚云云,哄赵月婵拿银子出来放钱。虽不如原先丰盈,也算聊胜于无。三人一处在甘露寺里寻欢作乐,吃酒淫戏,便不可细说了。

孰料今日竟被香兰碰见看了个满眼。

香兰登时便惊呆了,张大嘴巴,脸涨得通红,“蹭蹭”往后退了两步,心道:“坏了!竟碰上赵月婵的丑事,若让她瞧见我,那毒妇岂不是要想方设法的弄死我,要赶紧离开是非之地才是!”忙不迭的往回跑,将帽儿又兜回头上,跑了几步往后看了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想道:“俗话说‘要想过得去,头上挂点绿’,林大爷可当了个大大的王八,这也是他花天酒地的报应,若是知道只怕要气疯了罢!”低头捂着小嘴儿咯咯的笑了出来。旋即又想到林锦楼曾救过自己,也不该这般笑话人家,便抿着嘴往回走。

忽听传来一阵喧哗,七八个官差咚咚咚跑了过来,直往前冲,将寮房门口围了起来,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香兰连忙闪身躲到墙根底下,溜眼一瞧,香兰只觉自己方才见着赵月婵偷欢时吃惊只不过是和风细雨,如今才是晴天霹雳——那后头款款走过来的三个人当中,赫然有一位是林锦楼!

第108章 撞破(一)

香兰忙背过身站着,将兜帽儿拉得更低,遮住了半张脸,余光瞥见人走过去,便悄悄的往外头挪,心道:“人家夫妻捉奸的戏码便不必看了,如今早点离这尊瘟神远远的才是正理。”谁想在外院门口早已站了几个兵将,挡住香兰去路道:“小娘子请回,大人们正在捉拿反贼,一干人等只许进,不许出!”

香兰傻了眼,心中虽焦急,却无可奈何,暗道:“林锦楼是冲着赵月婵来的,我便找个地方眯着,等他捉了奸自会回去,我便悄悄溜了便是。”便藏在寮房后头,悄悄探头往外看。

同林锦楼一同来的正是赵学德和赵刚父子。赵刚自幼不好读书,一直是白丁,赵学德买通了院试的考官,给他个秀才身份,后又化银子捐了个从八品的官,不过挂个虚衔,体面好听而已。这赵刚镇日里斗鸡走狗,作些纨绔勾当,脑筋却极快,诡计百出,乃是他爹的智囊。如今见林锦楼将寮房围了,忙凑过去低声道:“不知反贼有几人藏匿此处,妹夫有何高见?”

赵学德是动笔杆子的,从未经过这样的事,也巴巴的瞧着林锦楼。

林锦楼看着他们父子摩拳擦掌,心里微微冷笑,却勾起嘴角,淡淡笑道:“有何高见?从这间起,挨个进去搜他娘的。”话音未落,人却早抢了两步,抬脚便将屋门踹开了,屋里登时传来一声尖叫。香兰立刻捂上眼睛,心道:“哎呀呀,楼大爷这回要亲眼瞧见自己头上挂绿了,可怜可怜。”

赵氏父子万没想到林锦楼突然发难,眼见他已冲了进去,顿时一怔,听见里头有女子尖叫,不由对视一眼,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看。

这赵月婵跟郝卿正到了要紧处,两人皆是如痴似狂扭成一团,哪里听得外头嘈杂,谁想门口一声巨响,门竟然被踹开了,郝卿登时便吓泄了身子,赵月婵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向后退去。

只见林锦楼穿着鸦青色出毛披风,裹着半身寒风直冲入内,满脸杀伐之气。赵月婵心里一寒,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墙角缩。林锦楼看个一清二楚,眼中将要瞪出血来,喝骂一声:“下作贱人!”一巴掌扇过去,狠狠揪起赵月婵的头发。如今他顺着那账簿查下去,已知赵月婵在外头偷汉子弄鬼,今日之事便是他顺水推舟做了个局儿,趁机摆脱赵家。可方才真亲眼瞧见一顶绿油油的大帽扣在脑袋上,林锦楼只觉窝囊憋闷,怒气将要控制不住,想一刀都捅死了干净。

赵学德父子早已瞧见一对男女正在厮混,没看清长相。赵刚只见得那女子粉臂玉腿,一对奶儿乱蹦,不由口干舌燥,色心大动,暗道:“想来这寺庙也不是什么清净地,和尚竟带个女子来干事……啧啧,这妞儿一身细嫩皮肉,倒是个尤物了,待会儿找个由头,怎么也要尝尝滋味……”

赵学德也没料到竟然撞破这等偷欢之事,若是平常时候,他要揣着手瞧一瞧热闹,酒桌上也当个笑话说个尽兴,可今日正是搜反贼的要命时刻,关系到他一家子锦绣前程,故而十分不耐烦,口中道:“贤婿,这和尚不守清规戒律,交给旁人督办罢,咱们今日是有大事……”

此时林锦楼已抓着那女子的头发转过了身,那女子的脸便赫然现在大家面前,赵学徳看到那张如花似玉满含惊恐的脸,后半句话登时咽在喉咙里,脸涨成青紫色,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紧接着,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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