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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匣记/锦瑟江山(119)

那满脸是疤的年轻人似是对初彤极为熟悉,将来龙去脉绘声绘色地娓娓道来,德昕听得入神,待那人讲完之后,他闭目沉吟了片刻,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几下,而后盖上玉玺,交给那年轻人道:“草拟圣旨,敕封民女姚初彤为钦差大人、战事总监军,御赐金牌,即刻前往前线督战。”

年轻人将那张纸恭敬地捧在掌中,而后慢慢退了出来。他又将那张纸打开看了一遍,笑了一声,自言白语道:“战事总监军,这官职可没什么品级,只是皇上随口说出的名号罢了。但封姚初彤为钦差大人,这个恩宠可是不小啊!”说罢抬起头,望着远处西坠的金乌,喃喃道,“王琅啊王琅,你地下有灵,若是知道爱财如命的姚初彤肯为你花如此巨款,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

初彤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刻催云映淮带了侍卫随她起程,行了半个月,方到军营之中。几位将军、参军和校尉早已得知钦差大人到此地监军之事,故而个个早早在军营门口等候。几人抻长了脖子巴巴地望着,议论纷纷。有人道:“我听说来的这钦差大人是他娘的腰缠万贯的大财主,给朝廷捐了两千万两银子,只为了来军队里过行军打仗的瘾。”

“谁说不是?我还听说她是个女子,江湖上的什么女侠……老刘,你跟江湖人士接触频繁,她是什么来历来着?”

“前云顶门门主姚初彤,江湖上天字一号追杀令悬赏一百两黄金要她的人头……那可是个奇女子,行军打仗并非为了过瘾,而是为了早日结束战争,使百姓免遭战祸之苦。”

“是了,听说武林大会上她独领风骚,都道她是侠之大者,义薄云天,江湖群雄提起无不称赞。”众人啧啧称赞不已,都道此女是个一代红装照汗青的盖世英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向远处望去,恨不得早点见到这位武功卓绝、智慧过人、风采超群的传奇女侠。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众人心道:来了!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待行近了,只见靠前那一匹马上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披火红的斗篷,右于拿了一根粗大的木杖左手握着缰绳,一脸的正气凛然,但一双眼睛却贼兮兮地四下乱瞟众人不…得疑惑,暗道:莫非这小姑娘便是钦差人人、江湖上的传奇女侠?可手里怎的拿根拐杖?是兵器?还是她腿脚小大利落?此时那马已行至众人而前,那少女翻身而下,双足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轻又快。

众人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吾等见过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一路鞍马劳顿,真是辛苦了。”

初彤拄着木杖笑道:“好说好说,诸位大人辛苦了。”说着被人簇拥着走进帐篷。众人见她一边走一边拄着拐杖,不由得暗自摇头,惋惜地想:好好的姑娘,小小年纪,腿脚竟是不大利索了。又见她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嬉皮笑脸,丝毫没有朝廷钦差应有之态,不由得暗自摇头,心道这样一个小丫头跑到此处做监军岂不是添乱?但事已至此,唯有堆起笑脸,将这位钦差大人簇拥至大帐之中。

云映淮跟在众人身后,不由得好笑。几日之前,初彤便缠着问他历史上哪个女将军最厉害,云映淮举了花木兰、穆桂英和杨排风,初彤都摇头觉得不好。最后云映淮说了余太君,初彤眼前一亮,兴奋道: “是了,最厉害的女英雄当说余太君,戏文上说她百岁还能上阵挂帅,我使仿一仿余太君,借借她的灵气。”而后便按照戏文中的扮相,寻了一件大红披风和余太君用的手杖,扮在身上却有些老成持重之感。云映淮知她素来古灵精怪,便也就南着她胡闹。

初彤一迈入大帐便看见桌上摆放的洒肉饭菜,知道是众将士为她接风洗尘,于是也不客气,径直在主位上坐了,端着酒杯站起身笑道:“诸位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好男儿,小女子佩服得紧,这一杯足我敬诸位的。我来之前皇上跟我说,诸位将士在战场上杀敌辛苦啦,皇上他心中欣慰得很,要我到此好好敬诸位一杯,若是诸位尽心竭力为皇卜办事,平定叛乱,将来升官发财,前途那是非常常无量的哟!”

众将士心中原本惭愧,这中川被几万大军围了数月,叛贼竞迟迟捉拿不卜,皇上不治他们的罪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哪里还奢望什么升官发财。但今日听钦差大人如此一说,个个都觉得脸上有光,嘴角带笑,忙不迭地站起身举着酒杯道:“钦差大人哪里话,为国尽忠,给皇上办事是卑职应尽得本分,钦差人人客气了。”心里不由得对初彤更多几分亲热之情。

初彤满面春风,吃肉喝酒不亦乐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言语之间更加放肆,粗话俚语也毫不忌讳,与众将士称兄道弟起来。武将原本个个都是粗人,见初彤这般豪爽,先前的拘束感不翼而飞,不由得万分亲切,纵情谈笑起来。

聊了一阵,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初彤话锋一转,摇着头叹道:

“唉,我看诸位大将军个个都是人中龙风,带着光彩夺目的虎将之威,却怎的不能将区区一万叛军一网打尽?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话匣一开,立即有人诉苦道:“钦差丈人有所不知,中川一带多是深山,易守难攻,但却是通往南北的咽喉要塞,且物产丰富,就算被大军尾葵也可有转圜的余地,死而不僵。再加上谢凌辉用兵如神,故而我们苦苦围困也将他奈何不得。”。

初彤听了心中冷笑道:放屁!三万大军,就算再高再大的山细细搜过去也将区区一万叛军生吞活捉!哼,这群家伙还真会睁着眼说瞎话。但她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此时又有人道:“谢凌辉那厮用兵诡异,从不跟咱们正面交锋,最擅长声东击西,把人迷惑得晕头转向。而且极擅长伏击,挖坑隐蔽打埋伏,无不用其极,咱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彤不住点头道:“诸位说得有理,行军打仗,小女子是个门外汉,还要大家集思广益,多多提点,我也好回去向圣上禀告不是?”

众将士连连道:“正是!正是!”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众人说了半日,离初彤最近的武将突然开口道:“情况不单如此,每次朝廷派兵剿敌,敌人总能先一步逃脱,无论多秘密的袭击到关键时刻总是功败垂成,这便可知,这军营之中必有叛军的卧底!”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初彤眯着眼向那人看去,只见那武将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身高形壮,面如冠玉,剑眉虎目,面带笑容如沐春风,跟普通武将相比多了几分书卷气,略带几分沧桑之色,但眼神却灵活至极。自初彤一来,那武将便鲜少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目光颇为复杂。

初彤疑惑道:“这位将军是……”

那武将道:“在下陶光林,是军中首将。”双眼看着初彤,脸上露出笑意。

初彤心中一震,但脸上做恍然大悟之状,上下将那将领打量一番,含笑道:“陶将军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一副忠君爱国、父慈子孝、妻贤家睦的好面相。”

陶光林道:“钦差大人谬赞了。”

初彤收回目光道:“既是如此,本钦差心中也清楚八九分了,这就写奏折禀告圣上,要多多表扬大家的功绩。大家有什么丰功伟绩,也都整理整理,命人送过来即可。今日本钦差鞍马劳顿,身子也乏了,大家便散了吧!”说完站起身拱手相送,众人纷纷告退,一时间走得一个不剩,只留了云映淮坐在酒席前。

云映淮道:“看来中川一役想速战速决是不能了。”说着拿起一只羊腿便啃,见初彤双目发直,不由得问道,“杏儿,你怎么了?”

见初彤呆呆的,便过去推了她一把,关心道,“你怎么了?”而后安慰道,“中川叛军虽然难除,但你切莫着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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