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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他始乱终弃(56)

作者: 风露沁酒 阅读记录

萧令弈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气急攻心,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可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抵抗魏寂。

“我丢了鹿城,夏国皇帝不会放过我,北微的大军马上就要踏平夏国边境,我没什么活头啦。”

魏寂似乎在悲叹自己的命运,眼里却藏着阴险的猥琐:“你是湛宸的太子妃,又是东烨的皇长子,你死后如果衣衫不整,遍体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淤伤,猜猜后世史书会如何评议今日之事?”

魏寂身边的几个兵说:“那必然是把北微和东烨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萧令弈急怒之下,又吐出一口血,红色的血流向他白皙的脖颈,魏寂心疼地抬手去碰:“瞧瞧,你把自己都弄脏了……”

话音未落,一只利箭穿雪而来,射穿了魏寂的胸口。

魏寂惨叫一声,萧令弈抓住机会,左手攥住匕首,利落干脆地划过魏寂的脖子!

寒光一现,魏寂双目圆睁,看着自己的头从身体上掉下来,在雪地里滚了几圈,他的视角又见到了没了头的躯体,惊惧之中吓死了。

萧令弈的视野逐渐清晰,他看到湛宸逆着阳光掠过风雪向他飞奔过来的身影。

那几个兵惊吓之余,想挟持萧令弈再做威胁,刚要行动,乐竹的九节鞭已经缠上他们的脖子,要了他们的命。

萧令弈不想在湛宸面前太过狼狈。

他用左手扶着石头站了起来,衣裳狼狈,浑身是血,在湛宸靠近他时,问的第一句是:

“虞白月…还好吗?他没受伤吧?”

湛宸滞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伸出手想扶着他,却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他身上每一处都带着伤,每一处。

“我带你回家…我…”

暗处一枚冷箭当着湛宸的面贯穿了萧令弈的左肩。

射出利箭的是个躲在断壁残垣里的小孩,箭头很钝,是他自己磨出来的箭头。

他得逞之后就想逃,乐竹徒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萧令弈缓缓倒了下来。

湛宸抱住了他,他脱下身上的狐裘,将萧令弈小心地护在怀里。

“我尽力保护他了,湛宸。”

他目光涣散茫然,靠着本能念着:“你要信守承诺,结盟,结盟…”

“我会跟东烨结盟,我答应你!”湛宸从未如此慌乱,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我答应你东烨永远不会亡国!我会护着你的母国,萧令弈,你别睡!!”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去,如果萧令弈醒着,一定会取笑湛宸,说好不流一滴泪的,怎么食言了呢?

可他睡过去了,身上的血一直在流。

把湛宸的手浸得鲜红一片。

·

风雪漫天。

虞白月被护送到大营里,他守在大营门口不肯听劝。

直到风雪中出现了湛宸的身影,虞白月伸出手在脖子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用力挤压,纱布上很快就渗出了血,他让伤口的血暴露在风雪中,暴露在湛宸的眼底下。

陆晞看到他这个动作,觉得后背发寒,可他无暇顾及虞白月的心思。

萧令弈裹在带血的狐裘里,在湛宸怀中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无力地靠在湛宸胸口,阖上的双眸寂静得让人心慌,露在狐裘外的手指指尖不断地凝出一颗一颗坠落的血珠,在被抱回营帐的过程里,血滴了一路。

“军医呢!军医!!”

湛宸厉声大喊,军营上下早为此乱作一片。

正在给虞白月配药的虞白岐扔下药材往主帅营帐里扎,整个大营的军医都进了营帐。

“殿下?”

虞白月想叫住湛宸,抱着萧令弈的湛宸一眼都来不及顾他,用手肘直接把他推开了。

虞白月亲眼看着湛宸小心翼翼的把萧令弈放到床上,看到湛宸眼里为萧令弈含着的泪水,所有人都围过去救治萧令弈。

他摸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他也流血了,他也受伤了,为什么萧令弈一回来,就没有一个人在意他身上的伤和痛?

他于湛宸而言是三年后跨越生死的失而复得,他满心欢喜地回到湛宸的世界里,却发现湛宸真正在意的已经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最开始只是个替身而已。

第39章 我等他醒来

明明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为太子妃悬着心。

营帐里不断有人端出血水,边境最稀缺名贵的止血药材不要钱一样往军医手里送,药草的香味从浓烈到呛鼻。

直到后半夜,满头冷汗的虞白岐和一众军医们才敢松一口气。

“太子妃的命是保住了,可边境苦寒之地不利于伤口愈合,等情况稳定,必须尽快回京!”

“越快越好!”

湛宸也熬得有几分倦色:“等雪停,我就带他回京。陆晞,陆晞呢!?”

陆晞从屏风外挤进来:“在这!”

“你…”湛宸思绪混乱,声音细听都带着抖:“你代我写封奏折回京,让太医院备下最好的药,三日后,我提前带太子妃回京!”

“好!”陆晞到底是大学士教养出来的独苗,起草文书代写奏折的事他信手捏来。

“清则。”湛宸又找云清则:“夏国战败后如何割地如何赔款,此事大抵要一个月才能解决,你代我在边境全权处理。”

“好,你放心,一切交给我!”

云清则拍了拍湛宸的肩膀,他近距离看湛宸,发现他脸色微白,湛宸行事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上次见他显出慌乱无措,还是十年前宁家和贵妃出事时。

那时湛宸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如今他的心性比之从前更加坚韧理智,为了重伤垂危的萧令弈却乱了分寸。

湛宸心乱如麻,自知这种状态下行事必有疏漏,所以将一干重要事务全部交由心腹挚友。

等营帐里的人各自散去后,他颓然坐在床边,握住萧令弈发烫的右手,双眸翻涌着痛苦的悔意。

他一夜未阖眼,每过半个时辰就去探萧令弈的额头。

那枚穿肩的短箭带着毒,所幸是夏国常见的毒草淬出来的,毒性不重,但也磨人。

虞白岐开了解药,这药喝下去时没什么动静,过一个时辰就会慢慢将带毒的血全部逼出来。

湛宸贵为太子,这样的事本不必他亲手来顾。

他不愿假手于人,萧令弈昏迷中呕出淤血时,湛宸小心扶着他的后颈,事事亲为的照顾。

倒是让一众军医无处下手。

这样折腾了一夜,又过了一个早晨。

萧令弈脸上的血色才恢复了些许,不似昨日那样惨白得吓人。

虞白岐这时规劝说:“殿下先去吃些东西吧?熬了一天一夜了。”

湛宸的视线只黏在萧令弈身上,他摇摇头,声音沙哑:“我等他醒来。”

虞白岐道:“太子妃何时能醒我们也不敢下定论,殿下若是熬垮了身体,等回了京中,太子妃又能靠谁?”

湛宸颤了颤眼睫,是,他不能让萧令弈没了倚靠的人。

事已至此,他不能陷在方寸大乱的自我惩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