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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56)

作者: 越明年 阅读记录

于是小月就端着白冬的水杯走过去,把一杯热乎乎的暖茶放在了白冬面前。

“哥,喝点茶,别太累。”她有意压低了声音。

白冬点了点头,朝她笑了一下:“谢谢。”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两秒钟,然后就听见韩夏问:“不许喝,晚上喝茶睡不着怎么办……你和谁在一起呢?怎么是女的?怎么管你叫哥?”

韩夏一连串的问句把白冬砸得发懵,小月就坐在他对面,就算是正常的通话音量,在安静的环境下也足够让人听到。

小月愣了愣,不禁看了一眼白冬。

白冬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朝小月笑笑,然后调小了音量,起身去了休息区。

“同事而已。”白冬解释道。

“这么晚你和女同事在一起?回来,快点儿,你不回来我就叫人抓你,或者让苟诚亲自把你送回来。”

这人应该是喝得有点多了。白冬轻轻地抚住了额头,他一点都不怀疑韩夏会真一个电话让林海铭把他弄回去,或者疯起来让苟诚送他回去,于是只得顺着韩夏说道:“好,我现在回。”

于是白冬挂了电话就回到了工位,拿了自行车钥匙就要往回走。

“哥,要回去了?”小月问。

白冬应了一声:“帮我给苟老师打声招呼,问就说家里有事儿。”

说完白冬就小跑着出了事务所。

小月看着白冬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眼眶微微地红了。

夜里车少,风有些凉。

白冬先是去买了蛋糕,随后蹬着自行车飞快地遛过小巷,他的心情很好。

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催着回家不会有谁不喜欢。他扬了扬嘴角,蹬得更快,却又怕蛋糕被碰坏,好不纠结。

最后到了单元楼下,他将车子一锁就跑了进楼,刚巧电梯也在第一层,所以他到家的速度很快。

到了楼层提着蛋糕出电梯的时候他还气喘吁吁的,他转过头,朝家门望去,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韩夏坐在了门口,后背靠着冰冷的瓷砖,两条长腿曲了起来,背着光,冷清的灯光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强大的男人捂着胃,有了少见的脆弱。

白冬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消失了,他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摸出钥匙开了门,蹲下来想去掺韩夏。

只刚伸出手,韩夏就抬眼望了他一眼,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却没有立即站起来。

只是那一眼,白冬便觉得自己心疼的呼吸都变得艰涩。

韩夏的脸色惨白,额头布满了汗珠,眼睛里有少见的湿润,红得骇人,长长的睫毛上还衔着水痕。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韩夏沉默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你喝酒了啊。”白冬心里都酸成皱皱巴巴的一把,却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应酬。”韩夏淡淡回答道,摁了摁胃就往进走,蹬掉了鞋子开始焦躁地扯领带,没有看到白冬放在玄关的蛋糕。

白冬帮着韩夏摆好了鞋子,收拾好外套,急忙地又去倒了杯温水,看见韩夏躺在沙发里不舒服地捂着胃,又找了胃药。

“胃药。”

韩夏很难受,听见了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白冬手里的药和温水,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一时间有些晃神。

上一个给他递药喂水的人还是他妈,那阵他还在上高中,后来他妈走了,他不管病得多重,都没人管了。

韩夏望着还氤氲着水汽的玻璃杯,不知道自己眼眶红了,他坐起来看着白冬手里的东西愣神,没有上手接过。

挺可笑的,他脑子里混沌地想到,会不会,接过之后就没了……就像妈妈手里端着的饭菜,他抱怨不好吃,却不知道哪一顿就是最后一顿。

“快吃。”直到白冬把药搁在韩夏手里,坐在了韩夏旁边摸了摸人的后颈,韩夏才猛地回神,恢复了两分清醒。

韩夏吃了药喝了大半杯温水,惨白的脸色才略微缓过来一些,他偏头看了一眼白冬,揉了揉人的头发:“明天周末吧,跟我去参加一婚礼,苟诚的表弟结婚……记得我给你买过一套正装……穿那个。”

“啊?我去?”白冬想不明白韩夏干嘛带他去。

“说新娘子喜欢热闹,叫多去点儿人。”韩夏喃喃道,声音小得像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白冬也没再说话,拿了胃药的盒子,想要去收起来,才想起身就被韩夏拦腰抱住了。

韩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其实在饭局上的时候,他没觉得有多累,兴许是习惯了。他左右逢源,他头头是道,他接过酒杯轻松饮下,喝过一杯又一杯,被人明里暗里地劝酒,不能拒绝,不能犹豫。

就算胃很疼,疼得他头晕恶心,也只能笑笑说一句抱歉,挺直腰板出去,却在卫生间吐个昏天黑地。捞一捧冰水砸在脸上,擦干净,再人模狗样地回去,逢迎讨好,圆滑世故。

早就该习惯了。

可就在什么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身边没了任何一个人,他站在冰冷而空旷的廊间,找不到家门的钥匙,输密码输了几次都没打开门儿,焦躁,烦闷,那种感觉和很多年前有一丝的重合。

或许是酒精把所有的情绪放得很大,让无力感劈头盖脸地将他吞噬。

他回想起站在同样空旷的医院走廊,看着再也醒不来的母亲。

他感受着胃里的疼痛,被冷清爬满了身躯。他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那样的疲惫迅速地将他包裹住,只一瞬间就像是不透风的蛛网将他缠绕封死,让他难以忍受。

哪有什么运筹帷幄人中龙凤,不过是表面功夫做足了,真到了私下里,谁还不是一个德行。

或许是矫情,又或许是酒后多愁,韩夏搂紧了白冬的腰,将头埋进那人的颈窝,他说:

“别走,让我抱一会儿……我难受。”

韩夏的声音有点哑,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白冬的印象里,韩夏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从未像今天这样。

只一句话,白冬原本就没有舒展的心现在更是拧着疼起来。

白冬将胃药放在茶几上,往韩夏身边靠了靠,将韩夏楼进怀里,他的手指插进韩夏浓密的头发里,轻轻地抚摸。

“哪儿难受?”白冬问。

韩夏不吭声了,任由白冬抱着,也不松开白冬的腰。

时间久到让白冬觉得韩夏已经睡着了,他才敢轻微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而才刚停下,韩夏便松开了白冬的腰,像是又恢复了那个强大的模样,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妈的,差点被他们喝死了。”

这句话很是潇洒,但是听在白冬耳朵里,他却觉得很不好受。

韩夏这些人,别人看到的只知道挣得多,一辈子都花不完,却不知道背地里谁都不容易,喝酒当喝水,永远加不完的班和算不完的心思。

白冬心疼地鼻头发酸,轻轻地和韩夏抵了抵额头:“……以后我有钱了,我养你,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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