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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82)

作者: 越明年 阅读记录

低沉的男音穿到了耳边:“过来。”

他僵硬地走了过去,低下头叫了声“韩少”。

后来他打听到那个男人叫韩夏。

他想,韩夏,夏。和他的冬好配。

一开始韩夏每一周都会去找他,冲他笑,有时候会买花送给他,那男人捧着花的时候显得特别俊,即使只是干巴巴地给他,从不说什么好听的话。

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得少了,有时候偶尔叫他去他家,有时候生气了会骂他,骂得难听,会作贱他,作贱得也狠。但总是作贱完就会平静一阵子,把他弄进医院了就会拉着他的手,陪他一晚又一晚。

再后来韩夏把他带回家,给他找工作,韩夏说喜欢他。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冬的大脑依旧发蒙,他的嘴角牵了牵,觉得好像一切都是梦。

他一如既往地去洗浴间洗漱,直到出来看见茶几上一杯冷透了的牛奶。

白冬脚步一顿,指尖轻轻地颤。

他觉得心里空了,悬了起来,就像一把重剑被发丝挂在头顶。

迟来的钝痛让他心口发闷,他意识到那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梦。

白冬摸出手机给苟诚请了假,六天。

什么好像都没变,什么好像都变了。白冬套了身衣服出了房子,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只觉得身上冷得厉害,于是又回去了。

还是冷。

白冬去了卧室把自己裹到被子里,手脚都冰凉,头也在疼。

直到他量了体温,才发现原来是发烧了。

于是白冬就去医药箱找退烧药,翻到了半盒,药盒被扣开,他想起上次发烧的时候,自己被韩夏抱在怀里,那男人细心又温柔地照顾他。

他动作一僵,还是就着凉水把药吞进肚子里,然后换上了家居服,将屋里的空调开暖,再一次躺进床里,把被子蒙在头上。

汗珠从额间滚落,手心脚心都是粘腻的汗,但又怎么都暖和不起来,他把自己搂紧了,却还是冷得发颤。

“妈的……”白冬鲜少出口的粗话闷在被子里,有几分模糊。

如果,韩夏在就好了。

能把他带着被子搂进温暖的怀抱里,他就不会这么冷。

白冬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他裹紧被子从床上下去,绕着空荡荡的屋子转了一圈,客厅,餐厅,厨房,客卧,书房,洗浴间,衣帽间,阳台……

每一处角落他都走过,就像在执着地找什么东西,心脏太空了,他把被子捂在心口,像是要填满空缺,又但怎么都缓解不了。

沙发被冬日里的阳光照亮了一小片,白冬裹着被子坐进沙发,窝在那一小块儿柔光里望着落地窗外。

他知道韩夏不是不喜欢他,韩夏喜欢,也许很喜欢。

只不过是他比不上多年打拼的公司罢了。

多正常啊,白冬无奈地想到。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他知道那份协议的内容,就算韩夏不让他签字,他也会签。

可是为什么韩夏要骗他。

韩夏真的那么怕自己纠缠吗?

白冬揉了揉眼睛,胸口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很压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拒绝思考拒绝所有会让自己更难受的想法,只得蜷起双腿躺在沙发上出神。

他忘了吃早饭,也忘了午饭,胃里并不难受,他也不想吃晚饭。

就那样躺在沙发里,很久之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这一回没有再做梦,可能是精神熬累了也造不出什么梦了。

最后白冬是被手机来电的声音吵醒的。

他翻身坐起来,愣愣地听着卧室里手机的响声,反应过来之后心跳迅速上提。

一定是韩夏。

韩夏给他打电话了。

一定是这样。

白冬的手抖了抖,扯掉了身上的被子就往卧室跑,动作太快让他两眼发黑,膝盖狠狠地撞在了茶几拐角。

钻心的疼让他皱起了眉,但并没有阻碍他的动作。

他冲进卧室摸到了床头的手机。

在看到屏幕的一瞬间,白冬觉得心再一次彻底地冷了下去。

不是韩夏。

他的呼吸被心口传来的疼痛牵扯着停滞了一瞬,还是接通了电话。

苟诚暴怒的声音瞬间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你他妈死哪儿去了?!给你打多少遍电话都不接!”

苟诚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白冬一下子愣了愣。

“你手上是不是有个案子,家暴打死了人,这个案子有一份非常重要的证据,男方在外有一个小三,并且和小三曾经签了份协议,关于他们私生子扶养的,那个你是不是让那个女的把协议交给你,让你保管的?”

苟诚当了很多年的律师,质问人的时候那种气势很逼人。

白冬喉结滚动一圈,有很多话一下子堵在喉头说不出来,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干涸在血管里。

苟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那份最关键的证据,在哪儿你知道吗?在对方律师手里!那个律师,把证据放到了律师协会,说是你因为钱!把这个证据给他的!”

白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在几乎生锈的脑子里迅速反应了一下这件事,嘴唇颤了颤才发出声音。

“这不可能,那份证据就放在我的保险柜里,我根本就没有动过保险柜,我不可能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可是现在不在了!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律师协会的人已经查了你的保险柜,那份证据现在不在你保险柜里了!就算我他妈知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他的证据是哪来的?!我相信你,委托人相信你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给事务所带来多大的影响!”

苟诚说得一点都没错,那份协议从他的保险柜里跑到了对方律师手里,谁都会觉得是他干的,他这次的委托人很有背景,若是解除代理合同那么对于整个事务所来说,名誉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白冬掐了掐眉心:“我现在回律所。”

北方冬天夜里的风太冷,白冬想去穿件羽绒服,但却在拉开衣柜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动作。

衣柜早就空了一大半,韩夏的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

其实韩夏早就在后退了,只是他没有发现。

白冬垂下眸,从剩下的一小部分里拿了羽绒服套在身上。

到了事务所的时候苟诚正在等他,看见白冬的脸又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白冬摸了摸依旧在烧的额头:“没事儿,律协的人现在有证据说明是我把那份资料卖给对方律师的吗?”

苟诚看着他,眼眸很沉:“那份证据从你的保险柜里消失到了对方手里,再加上那个律师一口咬死就是你卖的,这本身就是证据。”

“监控呢?我的保险柜……”

“那天监控到了维修日。”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白冬觉得那份安静就像是绝望的死寂,要一点一点把他吞噬。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律协的人已经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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