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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98)

作者: 越明年 阅读记录

“这是原告诉讼代理人的主管猜测,并不是呈堂证供。”张律师心下的不安又放松了下来,白冬终究是年轻气盛,这种判断太主观,不能当庭说出来。

“反对无效,下面双方律师可以询问证人问题了。”

别着急。

白冬心里想。

他轻轻挽起袖口,走到了证人席前,用一只手支撑着桌面,身体侧倾,嘴角一抹微不可查的淡笑,盯着宋琛的眼睛:“请宋警官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关于另一位医生陈某是否在传唤到场后,存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来混淆警方侦查。”

宋琛一点头,一对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犀利而理智:“是。”

因为白万明的事情,白冬三年前见过宋琛一面,没想到今天又能在这儿碰见,而且白冬更没想到,宋琛这么年轻,竟然已经坐到了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置上。

宋琛也很意外,他没想到跨省办个案子,还能碰见把韩夏弄疯了三年的旧情人,那人还是个这么有本事的律师。

“那么回答我第二个问题,被告人罗某在供述时,中途是否出现过要求暂停审讯,与陈某见面。”

宋琛道:“是。”

白冬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第三个问题,在他们见面后,罗某是否开始供述或者说配合供述,且陈某也开始配合警方工作,两人说辞保持高度一致。”

宋琛微微一挑眉,没想到韩夏身边儿的这个小帅哥还有这么一手:“是。”

白冬直起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警方高压审讯下,罗某的回答是否存在不一致?”

“存在,并且说是紧张造成的,警方认为口供存疑。”

白冬点了点头,回到了原告人身边:“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被告诉讼代理人可以询问证人问题了。”

前三个问题,无不是在把法官往白冬猜测的方向引导,而第四个问题在有引导的基础上,就相当于彻底证实了白冬的猜测是正确的。

张律师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这个案子到现在赢得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所以他已经把重心放在了争取为委托人减刑上。

“请问,罗某作为一名急诊医生,在一早晨的高压工作下没有任何休息的疲劳下,向自己的妻子……”

白冬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反对,被告诉讼代理人在用主观情绪干扰证人。”

“反对有效,请被告诉讼代理人注意言词。”

陈律师一拍桌子,转过身来指着白冬:“你……”

白冬轻轻嗤笑一声,“反对,被告诉讼代理人进行人身攻击,且与本案无关。”

宋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法官敲了声法锤,闷闷的响声环绕在整个法庭里。

“反对有效,请被告诉讼代理人注意法庭秩序!

“谢谢,谢谢白律师,谢谢……”那个病人家属握着白冬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我孩子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呢就……”

白冬眉眼温和下来,轻轻拍着这位母亲的背:“被告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您节哀。”

送走了病人的家属,白冬轻轻叹了口气。

“白冬,虽然你能力很强,但我还是觉得你给我们当律师的丢脸,你就是个……”对面的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眼神里全是厌恶。

即使白冬和韩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但这种能否定一个人所有的信息好像从来不会消失在人们记忆里。即便现在是在杭州,白冬偶尔也会被人把这件事情拎出来数落,他在三年里早就习以为常。

因为有些事情,出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白冬淡定地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个什么?傍大款的?张律的意思是您连我这个傍大款的人都不如?”

张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您可不要妄自菲薄,您是前辈,明明知道这场官司赢不了但还是接了,还夸我能力强,我很敬佩您,但也请您不要侮辱我。”白冬摆了摆手,拿上了公文包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法院。

张律师一时哑口无言。

白冬回到事物所的时候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躁动,这几日事务所里同事们的活跃似乎过了头。

他心中存疑,但没有立即询问,因为就在他穿过廊道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立即皱起了眉。

白冬走进办公室,如若无人地从韩夏身边走过去,将公文包放在了办公椅里。

“你来做什么?”

韩夏的唇角勾了勾,眼神柔软:“能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白冬深吸了一口气,靠在窗边,依旧垂着眸不去看韩夏:“韩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

有几个年轻的女实习生探头探脑地从玻璃墙外看过来,目光都投在了韩夏身上。

平时出门都要保镖跟着的东下集团董事长,就这么赫然站在白冬的办公室里,自然值得稀奇,更何况这韩董事长什么都好,年轻帅气又多金。

韩夏没有理会那些目光,眼神里划过一丝失落:“许劲之把催款诉讼的事情告诉我了,我……”

白冬打断了韩夏:“我不知道有哪个公司连这种小事都要告诉董事长。”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排斥我。”韩夏攥紧了拳,白冬的排斥让他很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白冬像以前一样,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出去。”白冬从一旁抽屉里摸出来烟盒,挑了一根烟出来点上。

韩夏苦笑一下:“你在赶我走。”

白冬笑了笑,吸了口烟,将烟雾吐出来:“显而易见。”

韩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冬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韩夏的背影上,那人现在就像丧家之犬,狼狈又无助,与从头到脚的精英气质格格不入。

他顿了顿,移开了目光,叼着烟将袖口挽在了手肘处。

“眼花了吧。”一个女实习生隔着玻璃墙愣愣地看着白冬,“白律师刚刚笑了?”

“感觉像笑又不像,眼神不太对……”另一个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女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那张脸上表情都已经很少见了好吧。”

“那倒也是,他可能不知道怎么笑。”

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南方不同于北方,温度并没有太低,但阴冷和潮湿直往骨头缝里钻,穿多少好像都挡不住冷意。

白冬怕冷,傍晚从律所出来之前特地围了条围巾,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把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

路上车不算少,开车的时候白冬从后视镜注意到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大众,从事物所一直到小区门口,那辆大众都一直跟着,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想多了,但直到他停下车,看到后面的大众也在不远处停下,白冬才察觉有些不对。

但当白冬向后望去的时候,那辆大众已经熄了火,并且车厢里看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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