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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县怎么还没上热搜(6)

作者: 扶他柠檬茶 阅读记录

马路上车流不息,永季在路边停了车,直接就看见楼道口哭喊的家属。

对方一共是四个人,父母、年轻的男女,可能是兄弟姐妹或者妻子。点了支烟,永季晃了过去,找上那个站得最远、看上去最不上心的男家属。

永季:哥们,这干啥呢?

家属:我家送外卖的被撞死了,公司不赔钱。

永季:我看过本地新闻,还说赔了呢。

家属:拉倒吧。就赔了三十万,剩下的二百五一直没赔!咱们来讨,对方就说什么“和他们平台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

这时,平台经理在几个保安的保护下出现了。大概是家属闹了好多天,他也见怪不怪了,直接对着抱遗像的死者母亲解释。

经理:阿姨,你们家的遭遇平台很痛心。但是归我们赔的三十万,我们全都赔了。剩下的二百五十万真的和我们没关系,不归我们赔,不信你们去看判决书。

男家属过去把老妇人护在身后,咄咄逼人:你别给我饶舌!我们去看过了,那家劳务单位都申请破产倒闭了,找都找不到!我们就找你们!

——那二百八十万的赔付,外送平台只要赔三十万,另外二百五十万归属于外卖员签署劳务关系的劳务单位“欣力劳务”。然而等家属们找去时,欣力劳务早就申请了破产,把其他外卖员的劳务关系转移到了一个新成立的劳务公司。

欣力破产了,挂在欣力头上的赔付不了了之。家属拿不到剩下的钱,可对方在法理上做得毫无破绽,便只能这样一天天的闹。

傅永季回到车里,闷闷看着马路对面,看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擦起了自己的铁球棍。

他知道这种套路,也理解家属为什么要闹。牢里有个狱友也中过这种套路,最后求告无门,带了几个有相同遭遇的兄弟,去外送平台办公处楼下讨说法,却被套了个罪名抓了起来。

牢里能见到许多这样的事,永季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但这种“知道”和“理解”,就像是火上的尘埃,完全无助于一个人活在这个地方。

在车里抽完烟,深吸一口气,永季握紧球棍准备冲出车门;但就在这一瞬,他的电话响了,是葛升卿的电话。

葛升卿:你人在哪?!出事了!房东来了!

永季:什么房东?

葛升卿:姐弟住处的房东!我正在他们屋里装冰柜,房东就来了,现在在门外敲门!

葛升卿:糟了!他想用钥匙开门!——你在哪?你快回来!

第6章

房东一边翻找钥匙,一边用力拍门:人在家吗?你们在家里用什么电器?电表跳成那样!

房东:电卡上没钱了!开门!你们这个月的房租也没交,别躲在屋里!

房东身边有个坐轮椅的姑娘,怯生生拉了拉房东的袖子:鸿袖,有人来了……

——走道另一头,傅永季冲上楼梯,提着铁球棍气喘嘘嘘赶过来,想拿出地痞样子把人吓走。他一把按住房东肩膀把人从门口推开:你谁啊?

房东踉跄几步,是个年轻姑娘,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体态结实健康,皮肤透着让人舒服的麦子色。

永季不禁怔了怔,但很快又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告诉你……

房东浑然不怕,把落到肩前的马尾辫往后一甩:你又是谁?!给我手脚规矩点!

精气神一点不差,一身正气,反倒把傅永季逼退了半步。

这时,一个声音细细软软从房东背后传出来——是那个坐轮椅的姑娘,她一直被房东朱鸿袖护在身后。

姑娘问:……永季哥?你是永季哥吗?

傅永季呆住了。十年过去了,女大十八变,可他还是能从眉眼上看出往日熟悉的模样。她很瘦削,整个人通透得像是岫玉雕成;眉目漂亮灵动,有种古典的秀美感,和葛升卿很像。

永季:……小猫?你怎么在这……

他立刻丢掉球棍,不想吓到她。这时,房门开了,葛升卿听见门外有妹妹的声音,震惊地出来查看。

葛卯儿惊喜地喊了声“哥”。升卿擦掉手上因为安装冰柜沾上的机油,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

葛升卿:呃……小猫你应该还在省城啊,那个自然植物的理疗机构……怎么回来了?

葛卯儿拉住房东姑娘朱鸿袖:鸿袖要回来,我就跟她一起回来了!

葛卯儿和朱鸿袖是好友。因为不想让妹妹一直待在小县城,葛升卿只要有多出来的钱就会存起来,定期送妹妹去省城里的理疗机构,主打花园环境。

朱鸿袖的妈妈退休了,和几个老姐妹经常去那家机构。鸿袖定期陪妈妈去,和卯儿偶遇多了,就成了朋友。

原来都是熟人。大家短暂地笑了一阵,皆大欢喜。

下一刻,朱鸿袖直接越过葛升卿进了屋:不过小猫哥哥怎么在我房客屋里?我房客呢?

她一进去,就看见客厅里挨着的两台大冰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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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季:总之呢,就是这样,我家装修,我的邻居刚好要去外地办公,然后……天使邻居嘛!暂时让我住他们家。

葛升卿:对,你瞧这邻居多好,真的是天使。

永季:没想到他们租的是小朱家的房子啊,小朱你别担心,哥一定住得很小心,每周给你地板打蜡。

葛升卿:你瞧,今天永季出去打工,还拜托我帮他打蜡呢。

永季:还有!既然是我暂住,那以后房租啊水电啊……

葛升卿:我们承担、我们承担。

朱鸿袖和葛卯儿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断换着眼神,对着两个满脸堆笑的哥,不知如何作答。

葛卯儿:哥……那个……

葛升卿:小猫我正要说你呢,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葛卯儿:不是,那个……

永季拍胸脯:就是就是,哥有车,以后咱们就坐哥的车。

朱鸿袖:升卿哥、永季哥,你们俩干啥不坐啊。

永季:咱俩不是坐着吗?

朱鸿袖:我是说,你们俩干啥一人一台冰柜,坐冰柜上啊?

屋里陷入一阵短促的寂静,只有大冰柜运作时的嗡嗡声。葛升卿和傅永季对视一眼,都在疯狂想理由。

傅永季拍了拍冰柜:这个……邻居的委托。好像是冰柜的电机有啥问题,每天得尽量压个重的东西坐一坐。就好像电视机,拍拍角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朱鸿袖:这……你们坐冰柜上跟我们说话,也怪怪的。还有,为啥我家房客要在屋里放那么大两台冰柜啊?难怪电表一直跳……

葛升卿:他们是做冷饮批发的,这里面都是样品。

话刚说完,葛升卿就注意到妹妹在低头闻自己身上,神色有隐隐的担忧和内疚。他的心顿时揪起来了——葛卯儿是人工造瘘,容纳排泄物的挂袋在体外,如果密封不严就会有味道。她一直用各种香水把味道压住,但还是担心气味会被其他人察觉到。

妹妹肯定是觉得,他们俩在找借口不坐沙发。其实是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怕伤害到自己所以不明说,所以才找借口坐在冰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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