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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不煞(28)

作者: 一把锈 阅读记录

他衔着烟抽了两口才缓缓开口道:“怎么坐在这里?”

“睡不着。”

“不冷吗?”

“冷。”

封可盐说:“拿条毯子。”

付语宁问:“去哪儿拿?”

封可盐沉默了两秒,起身回屋给他抱了床毯子来,抖开披到付语宁身上,“别着凉了。”

付语宁没说谢谢。说不出口,他也不可能因为一条毯子就感动。

没有陈北鞍和鹿开他现在也不会坐这儿受冻。

两人各抽各的烟,一时间都不曾开口说话。

“对了……”

“你……”付语宁顿了顿,“你先说。”

封可盐把回来时带来的牛皮袋递给付语宁,“送给你的。本来想明天给你,正巧碰上,就现在给你吧。”

“是什么?”

“打开看看。”

付语宁把礼盒从牛皮纸袋子里取出,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似熊非熊的动物模型手办。

手办高约十一厘米,呈坐姿状,长鼻子下方的嘴上有一小孔,颜色除背部和腹部是灰白色外,整个手办通体漆黑。

封可盐说:“这是食梦貘,专吃噩梦。”

食梦貘是封可盐托人买的,有几天了,今天才到。晚上赴阿魁的局,顺道绕了一圈去拿回来的。

付语宁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有用吗?”

封可盐说:“其实你怕的东西,除了靠你自己走出来,别人都帮不了你。”

“相传食梦貘专吃噩梦,与其说它吃噩梦,不如看做是人们把它当作一种寄托,希望它能带来好运。”封可盐指着食梦貘嘴里的小孔,继续说道,“下次你再做噩梦就把它写下来,然后让貘替你吃掉。”

“这个貘只能进不能出。”封可盐说,“你把噩梦放进去的同时,你要忘记那些令你恐惧的瞬间,或者是事件,或者是某一件东西。”

“‘它’曾经让你害怕,但等食梦貘帮你吃掉后,你就不必再惧怕‘它’。‘它’会被食梦貘消化,貘会把它化作好运带给你。”

封可盐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笑着说:“你把梦放进去的那刻,自己也要记得从梦里出来。”

“封可盐。”

“嗯?”

付语宁说:“谢谢。”

第33章 33

在沙发上窝了一夜的付语宁,被佣人打扫的动静吵醒。谁知醒来一睁眼发现陈北鞍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付语宁面对他犹如惊弓之鸟,睡意朦胧的混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北鞍西装领带一身正装,正欲出门的他,此刻看着付语宁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毯子眼熟。”

“小咸的吧?”陈北鞍低声浅笑如沐春风,“昨晚跑出来怎么不去他屋里睡?”

“小咸都不碰你吗?”陈北鞍也不是真的要他一个回答,指尖挑起付语宁的下巴,继续道,“说好了兄弟间分,单日子归他,不碰不合适吧?”

付语宁坐起身,毯子滑落至腰迹,被迫仰头望着上方的人:“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精虫上脑,靠下半身行走。”

“精虫上脑……”陈北鞍听了这话也不恼,甚至还笑得出来,咂摸着付语宁的话,“这么不喜欢啊?你不喜欢的我就让你也体验一回。”

付语宁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欲问个明白,被出来的封可盐打了岔,“大哥。”

陈北鞍收回手,站直身体,淡淡应道:“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封可盐看他穿得一身明显要出门,“出差这么累,大哥不在家先休息几天吗?”

陈北鞍说:“忙。”

封可盐应声道:“好吧。”

鹿开也起来了,客厅里看见他大哥招呼都没打。他昨晚就知道陈北鞍回来了,还扣着付语宁不放,陈北鞍说出差这么久,今晚付语宁归他。害得鹿开昨晚都没抱到他。

鹿开如今和他大哥生了嫌隙,转着钥匙圈插在两人中间对付语宁说:“走了,送你去上班。”

别墅区这片打不到车,付语宁也不会开车,平时不是鹿开送他去上班就是司机送他去。

他俩原先都是在家吃过早饭才出门,但鉴于鹿开如今不想见到他哥,宁愿买三明治坐在车里吃都不愿和陈北鞍同桌。

烦,不想看见他。

鹿开就是这么小孩子气。甚至不会去思考这凭空出现的占有欲,和对陈北鞍的敌意从何而来。

更不会去想为什么对付语宁上心后,陈北鞍却偏要横插一脚。

他气大的,从小任性惯了,还当小时候和封可盐抢玩具车一样,只是单纯地想要。

小时候抢玩具车纯粹是因为那是狗杂种的,他就爱招惹小咸,并不是因为喜欢那辆玩具车他才抢。

鹿开只会跟着潜意识走,他觉得是陈北鞍不让了,所以他才有了这占有欲。不会过多地去想,他对付语宁一开始的“玩”,在这朝夕相处间早已变了质。

待他将来翻然醒悟,早已为时已晚。

车里两人三明治配咖啡吃完了之后,鹿开拿纸巾擦了擦嘴,脚踩油门打着方向盘,斜了眼付语宁脚上的牛皮袋子问:“什么东西?”

凭空多出来的,刚才都没留意到。

付语宁没说是封可盐送的,“小玩意,一个摆件。”

鹿开以为是招财一类的东西要摆在办公室里,就没多问。

付语宁没将陈北鞍早上的话放在心上,怕能怎样?害怕解决不了问题,倒是能徒增烦恼。

水淹窒息都做得出来,付语宁明白他的手段只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只是他没想到,陈北鞍如此龌龊,这等下贱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这天他照常下班,照常回鹿宅,照常食不下咽地和他们仨同桌吃饭。

逢单,他照常回封可盐的卧室。

付语宁用手机算报价算到一半起身进了浴室,封可盐打着游戏半天不见他出来,里头水声不停,封可盐以为他在洗澡。

只是两局下来人还不见出来,就有些反常了,不至于洗澡洗个四五十分钟还洗不好?

封可盐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付可甜?”

里头无人应答。

“还没洗好?”封可盐皱了皱眉,“不说话我进来了?”

他旋下门把手,没锁。

浴室里一片清明,付语宁正对前方,背靠着墙,浑身赤裸地站在喷头下淋水。

没有水蒸气,没有雾气。

封可盐踱步进来,手伸到水下试温,水凉刺骨,这么冰怎么受得了。

他抬手关了水,问:“不怕生病?”

付语宁低头盯着封可盐的裤腿,眼中找不到焦距。

他听见身前的人问他:“怎么了?”

低沉喑哑中夹着慵懒,付语宁觉得这声音真动听。

听着像春梦中那蛊惑的呻吟。

身上,心里,脑中着了火,越烧越旺,这火要把他烧成灰烬。

水熄不灭,封可盐又进来助燃,给这火添了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