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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人邻居掰弯才不算打脸呢(107)

作者: 禾花 阅读记录

“不释然也没关系,”周铭的下巴放在他的脑袋上,“你可以不用原谅他们,也可以不原谅自己,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有结局的。”

季云青又红了眼圈:“这样显得我很小气。”

“那就让别人大度呗,不管我们的事。”

“不用变成蝴蝶,”周铭吻着他的眼角,“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是毛毛虫,我就给你喂菜叶,让你变成一只最胖最强壮的虫子,天天躺在树叶上,翻着肚皮睡懒觉。”

季云青破涕为笑:“这什么破比喻啊,谁会想成为最胖最强壮的虫子啊!”

哪儿有这样安慰人的,他伸手拦住周铭的脖子,把自己的眼泪全部蹭在那柔软的衣服上:“不许你给我喂叶子,那不就说明,你还是人啊。”

他没有抬头:“要变的话,就一起做两条晒太阳的小虫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就剩三五章啦,努力加快下进度

第65章

好容易把人哄睡着, 周铭又在床上抱着季云青躺了会,静静地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

平日里看着张牙舞爪的人,此刻睫毛垂着, 侧身蜷在在自己怀里, 看起来又小又乖。

他慢慢撑起身子,小心地起身去书房。

怕把对方吵醒,他连鞋子都没穿, 棉质薄袜接触木质地板,丝丝的凉意涌来, 小猫抬头看看冲自己竖起手指的主人, 悄咪咪地回窝里睡觉了。

季云青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想去考虑, 一股脑把所有的烦恼都推给了明天再说,周铭知道他的密码, 什么都是姓名拼音加生日,就尝试着在自己的手机上登录了下对方的账号,顺利地定位了大致位置。

所以没那么糟糕。

手机没有摔碎,可以看到大致在北边的山区里。

不用等到明天,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

周铭换了件衣服,迎着一芽月线出了门。

凌晨两点多钟,外面路灯把街道照得安谧祥和, 除了零星有大货车驶过外,向城郊的方向几乎没有什么过路车辆, 周铭看着导航上的位置,直直地驶向那设计有些问题的道路。

山里更加幽静, 布谷鸟叫, 引起了一阵振翅的声音, 不知什么小兽跃进灌木丛,撞得细长的枝条簌簌作响。

周铭把车停在路边,拿着手机往前走去,手电筒直直地照出道白光,细小的微尘在光柱中漂浮,没有星星,只有点淡淡的月色,他大踏步向前,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好笑,连恐怖电影都不敢看的自己,这会儿居然一点也不怕。

定位只能有个大概的范围,周铭顺着往前走,正凝神检查路边的碎石缝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个犹犹豫豫的声音。

“是……是学长的男朋友吗?”

周铭抬眸看去,一个有些瘦弱的青年,游魂似的站在块巨大的岩石旁,染了灰色的头发和夸张的牛仔外套,旁边还有辆造型显眼的摩托,可这样张扬的陪衬下,那人的表情却是不自然,甚至有些畏缩的,仿佛穿的衣服不是为了衬托人,而是人刻意去迎合衣服。

“程赞,”周铭看着他,“是你吗?”

对方立刻松了口气似的垮下肩膀,在夜色中小跑着过来:“我在等学长,他手机落这里了。”

手指细长,关节处有擦伤的结痂。

风移影动,周铭呼出一口气,原本他打算明天见到的人,正好此刻站在面前,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他接过手机:“谢谢,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嗯,”程赞点点头,“我不太敢回市区,想在这里再待几天。”

“那你住哪里?”周铭有些吃惊。

这时,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笑意,程赞朝身后一个方向指去,炫耀似的展示那个迷彩色的家用帐篷:“我在这里待两天了,还可以生火。”

周铭顿了顿:“你这是在做什么?”

“享受生命,”程赞回复的语速很慢,仿佛每句话都要思考后再作答,“我……在叛逆。”

周铭:“……”

如果他看到的资料是真的的话,这位老兄的叛逆期,大概比别人要晚个十几年。

“关于学长的事我很抱歉,”程赞微微鞠了个躬,“我很尊敬他,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一直逃避着。”

周铭看着他,说得却是另外的话题:“程赞,你为什么说话这么慢?”

“因为妈妈说了,”程赞毫不迟疑地张口,这次语速很快,“话在肚子里面过三遍才能出来。”

他们俩隔出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声音都不大,但由于周围太过安静,所以格外清晰。

“你想跳《西厢》吗?”周铭轻声问他。

程赞沉默了会:“我不知道。”

他自小就是乖乖仔,按照父母的要求严格长大,学舞的时候要站第一排,永远要穿的漂漂亮亮,甚至为了营造天才少年的人设,还虚报了年龄,曾经的程赞习惯这种被控制的生活,甚至享受这种躲在羽翼下的日子,他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听话,然后去做就行。

父母永远是对的。

父母永远是为你好。

父亲会在打完他后,说你看,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因为你是我的小孩,玉不琢不成器,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姐姐好。

母亲则在餐桌上笑得优雅高贵,话语却像刀子一样扎过来,说为他羞耻,居然连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程赞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进碗里,他说妈妈我吃饱了。

那就再吃点,母亲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特意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吃这么少,真奇怪。

后来,后来他就习惯了,甚至迷恋了这种感觉。

他崇拜自己的父母。

但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程赞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开始掉发,失眠,常常陷入噩梦而尖叫着醒来。

崩溃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个舞团就是个跳板,你刷够资历我们才能把你带出来,为什么你比不过季云青?”俞秋兰站在他面前,“你要反思自己,你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不知道……”

“不许说自己不知道!想清楚再回答!”

程赞那个时候怀疑很多事情,先是怀疑自己是否天赋不够,然后忧心自己不够努力,到最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会跳舞了。

他连最基本的竖叉都做不到。

浑身僵硬,心悸,耳鸣。

姐姐那里接二连三传来好消息,她是首席,要开始巡演,父亲笑眯眯地翻看着手机,说等她回来,可以与这几个男孩子见一见,都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

程赞那时候想了个很简单的主意。

如果腿摔断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跳舞了?

如果他死了,父母会伤心吗,他们还有个优秀的女儿——

程赞那个时候,对死是毫不畏惧,甚至带了点好奇,就像凝视着平静的海面,或高耸的悬崖,那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似乎充满诱惑,让他总有一种试图跳下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