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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正义(6)

作者: 星星花花223345 阅读记录

第9章

寻逸一言不发,目光却透过薄薄的镜片抓着自己老师不放,之中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邱三桥被寻逸看得背上冷汗直冒,心脏也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胸膛。他刚心虚地避开了男生的视线,对方就开口说:“邱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戴老师对我的态度……有些……”

邱三桥的呼吸猛地一窒,心又悬了起来,不过好在他用微笑将自己脸上闪过的不自然的表情给地掩饰了过去。他眼波一动,立刻扯了个谎:“小寻,上次复试的时候戴老师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但不是因为你。他有个学生因为毕业论文的事跟他吵起来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语气有些冲,你别放在心上。”

邱三桥怕寻逸再追问下去,立刻转了话题:“要不我带你逛逛校园。”

寻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燕京法律大学的校园很大,从东门走到西门要一个多小时。邱三桥和寻逸只是在刑事与司法学院附近转了转,参观了一下法渊阁图书馆、文渊阁图书馆、大礼堂和教学楼。

法大校园里的建筑形式与格局一直保留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苏联风格,色调以土黄和砖红二色为主,无不彰显法律的庄严和历史的厚重。

邱三桥边介绍学校生活方面的事,边讲解法大的历史。走到文渊阁图书馆正前方的时候,寻逸一抬眼便看见图书馆立柱上挂着的“纪念诗人海子诞辰五十四周年”字样的条幅,不禁停下脚步,望向远处那条红色的条带。

邱三桥停在寻逸的身旁,解释说:“海子曾经是咱们学校哲学系的老师,今天是他诞辰五十四周年纪念日。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很有名,你高中的时候可能学过。”

寻逸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突然变得落寞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面对着大海,是永远不可能看到春暖花开的。”

邱三桥听了后,脑袋里响起了一阵嗡鸣,有一个字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海海海海海。

海海海海海海海。

后来寻逸又破天荒地连着说了好几句话,但此时此刻被惊惧淹没的邱三桥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寻逸沉声说:“邱老师,之前有位同学对我说,海子不是自杀的而死的,他是被谋杀的,被学校里压抑的气氛谋杀的。当年他在山海关卧轨之前,精神就已经死了,火车碾碎的只是他的躯壳。”他顿了顿,又说:“海子不是唯一一个被谋杀的法大教师。”

邱三桥怔怔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他能看见对方的嘴开开合合,似乎不停地说着什么,但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仿佛面前人正在讲着一门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外语。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色已然擦黑,邱三桥才动了动唇,问自己的学生:“小寻,寻辉老师是不是你的父亲?”

“是。”这次寻逸回答得很快。

邱三桥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甚至比在初春时节纷飞的柳絮还要轻盈,被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寻辉老师的事,我很惋惜,他的离开也是法大的损失。”

“老师,你认识我爸爸……”这次轮到寻逸惊讶了,不过他并未把这份愕然写在脸上。其实他昨晚在网上查过邱三桥的资料,发现他老师今年才三十八岁,要比他爸爸整整小上一轮。对方来法大做科研助理的那年,正好是他爸爸遇难的那年,这么说来,二人认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邱三桥回答说:“刚来法大的时候,我旁听过你父亲的几节课。”

寻逸点点头,信了男人的话,也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问:“邱老师,在你眼里我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

“刚正不阿,为人师表。”邱三桥一字一顿地说。

寻逸听了,脸色反而差了一些。

“小寻,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学刑侦和侦查吗?”邱三桥抓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放。

“老师,现在我还不想说,不过你以后会知道的。”寻逸又仰头看了看天空,眼镜片染上几缕温暖的霞光,他朝着自己的老师点了点头,“我要回学校处理一下数据,先走了。再见。”

第10章

当天晚上邱三桥失眠了,其实他很早以前就被诊断出患有轻度的神经衰弱。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个病放在心上,还是像往常那样一忙就忙到凌晨两三点,忙完了反倒觉得比白天还要精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无奈下他只能靠安眠药来助眠。后来情况愈演愈烈,逐渐演变到每天晚上不吃半片安眠药跟本睡不着觉的地步了。因为这个,他一度怀疑自己有轻微的药物依赖。

本来就入睡困难,下午的时候又听寻逸讲了那么多,邱三桥晚上更睡不踏实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睡意全无。他想爬起来弹弹钢琴或者拉拉小提琴,让自己暂时摆脱失眠带来的烦躁,但又怕吵到楼上那个比他的神经还要脆弱的退休老教授,于是只能继续在床上挣扎。

这个时候邱三桥盖着的被子突然动了动,他微微一笑,轻轻把被子掀起了一个角,发现原来是一个温热的“小毛球”挤了进来。那是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身子是纯白的,尾巴是纯黑的,一双小耳朵紧紧地扣在脑袋上。

“小毛球”蹭了蹭主人的肘窝,软软地叫了一声。

邱三桥强行打起精神,在折耳猫的背上轻轻地抚了抚,低声问:“孟德斯鸠,你是饿了吗?”

那小猫又软软地叫了一声,用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

孟德斯鸠,还好有你在我身边。邱三桥这么想。

这屋子还是太大了太空了。邱三桥又想。

邱三桥始终觉得自己一个人住一百二十平的屋子完全是一种浪费,其实对于他这样的单身汉来说,五十平米的房子就绰绰有余了。

因为屋子越大,相对的,人也就越寂寞。

邱三桥之所以一直保持单身,不是因为没人要,而是因为他打小对女生的兴趣就没有别的男生那么强烈。女生找他搭话或者示好,他一向彬彬有礼,从不越界。

上大学的时候,舍友都换过三四个女朋友了,邱三桥仍一个人独来独往,连个关系暧昧的女同学都没有,男性朋友也是少之又少,他平时也就跟一个管理学院的学长聊聊天或者去公园散散步。后来岁数一点儿一点儿涨上去了,身边儿总有不同的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

其实邱三桥也不想把自己搞成一副性冷淡的模样,但世俗的眼光比淬了毒的剑还要毒,还要寒,还要冷,还要锋利。难以抵抗。

邱三桥刚来法大工作的时候,学校里的家属楼都住满了,新的家属楼还在施工,他只好一个人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后来楼建好了,他就搬进了去,但仍然是一个人。他一个人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当然,说一点儿也不寂寞那是假的,于是他养了五只折耳猫,就当是给自己做个伴儿。为此,他还被同事蒋春深调侃过,对方说,人家林逋是梅妻鹤子,你邱三桥呢是法妻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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