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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喜欢我的钱(142)

作者: 生姜太郎 阅读记录

路辞说:“真没事儿。”

前桌把一小罐清凉油放在他桌面上,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示意他往这位置擦点儿能清醒些。

·

面对前桌的关心,路辞不知怎么,心里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有种隐隐的抗拒。

再环顾一圈班级,不少同学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看我干嘛?我不就是睡个觉吗?用得着可怜我吗?

——我以前有钱的时候不也成天上课睡大觉吗,那会儿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看着呢?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都别看我了行吗,求求你们都别搭理我,当我不存在行吗?

心底的那股抗拒起初只是一簇小火苗,但随着路辞脑海里冒出的种种念头,这股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

前桌还是不放心他,指着清凉油对他说:“你用啊。”

——我不用!我他妈就是不想用行吗!能不能闭嘴!

路辞心脏怦怦直跳,对上前桌忧虑的眼神,他向下压了压舌根,把莫名的焦躁压制了下去。

拧开清凉油盖子,路辞鼻尖凑近,轻轻嗅了嗅。

刺激的薄荷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让他的大脑也为之一振,路辞眼睫一颤,突如其来的清明中,他看见他心底烧着的那把火了,火焰里烧着的不是别的,是一个脸孔扭曲的他自己。

路辞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背蔓延开来,他觉得现在这个讨厌所有同学的他不是真的他,但他忍不住,忍不住想吼叫,想让他们都忽略他,想让他们像以前那样,笑话他是睡神小路,开他玩笑说你睡这么多怎么也不见长高呀。

李平书见他发呆,忍不住问:“实在不舒服,就请个假回家休息。”

陈放实在是见不了路辞这失了魂的样子,举手说:“老师,我申请送他回家。”

这马上要期末了,李平书也担心陈放的功课,表情有些为难。

“我送吧。”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教室最后方响起。

“那行,季时风,你送路辞回家休息。”李平书同意了。

“不用了,”路辞拿起课本,“老师,我就是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困,我站着上课。”

说完,他不等李平书回应,抱着课本和笔,垂着头迅速走到教室最后。

·

路辞罚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每回他挨罚都不老实,就站在季时风后边给季时风捣蛋,时不时就踢踢季时风椅子、揪揪季时风头发,凑到季时风耳朵边吹气。

但是这回,他却默默站到了教室另一角,和季时风离得很远。

季时风看着路辞站到另一头,眉心一皱,旋即也站起身:“老师,我也犯困,我也站着上课。”

他拿着课本,大步走向了路辞,在路辞身旁站定。

路辞始终垂着头,鼻尖捕捉到季时风身上熟悉的肥皂水味道,身侧就是他下意识想依靠的人,但他却犹豫害怕了起来。

“三十八页。”季时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路辞以为季时风在提醒他现在正在讲的内容在课本三十八页,他翻到这一页,愣住了。

三十八页的最上面有一段对话,是他曾经看了一部狗血肥皂剧之后,上课时候开小差,写给季时风的。

他问季时风:“季时风,要是哪天我伤心欲绝了,离开你了,你怎么办啊?”

季时风在下面答复了他两个字:“找你。”

路辞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第87章 休眠火山

放学后,季时风照旧送路辞回家,路辞说不用送,今天他要去医院接他爸出院。

“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季时风收拾书包,“等我一下。”

“不用了,”路辞垂着头没看他,“我和我哥一块儿,他在楼下等我了,我先走了。”

季时风眉头一皱:“路大富,我们谈——”

路辞却和没听到似的,加快脚步走出了教室。

季时风顿了顿,偏头往窗外看。

路辞匆匆出了教学楼,有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回应,两手紧紧攥着挎包袋子,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季时风嘴唇紧抿,克制住想要追上他的冲动,直到路辞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晚上没有家教,季时风从学校出来,径直回了家。

季博文正抱着小路毛在院里乘凉,见了他还有点惊讶:“哟,今儿这么早?”

小路毛凑过来蹭季时风裤脚,尾巴摇得特别欢快。

季时风弯腰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放学回家不都这个点。”

季博文哼了声,阴阳怪气道:“没见你这么早回来过,今天没陪你那破产小男孩儿啊?”

这段时间,季时风陪路辞陪得多,放了学先送路辞去医院,类似超市搬货那些零散的活儿都不接了,每周三次家教的时间也往后推迟了两小时,到家自然要晚不少。

“啧,”季时风双手抱起路毛,“你这老头儿,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

“没打你算不错了。”季博文没好气道,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惊奇地问道,“你俩分了?”

季时风说:“你想得美。”

“得,”季博文又往躺椅上靠下,“白高兴了。”

季时风进屋里脱了书包,见锅里还有点儿白粥,盛了一碗,又炒了个蛋拌在粥里搅和搅和。

他今天心情有点烦躁,没什么胃口,打算就这么将就着吃两口。

季时风端着碗到了院子里,扯过小板凳,坐在季博文边上。

五月中旬,天气开始变得闷热了,季博文持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

小路毛长大了不少,两条前腿扒上季时风膝盖,巴巴地讨吃的,季时风脚尖点了点他的嫩肚皮:“这是你能吃的吗,边儿去。”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季时风饭也不吃了,赶忙放下碗,掏出手机一看,跳出来的不是那个他想看见的头像。

马一阳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去不去江滨新建的篮球场打球。

季时风没那个耐性打字,直接用语音回道:“不去,别给我发消息,烦着呢。”

说完,他先是确认了一遍那个备注是“倒霉蛋”的联系人在置顶位,并且是他加了星标的特别关注,接着再把手机音量调到最高,然后才继续吃那没滋没味的白粥。

季博文把他这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幸灾乐祸地问:“吵架了?”

“没。”季时风垂下眼眸,低声说,“我猜他家里是知道我俩的事儿了。”

他太了解路辞了,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路辞对他下意识的逃避。

“迟早的事,”季博文悠哉游哉地火上浇油,“早分了得了,我说了,你俩长不了。”

这话季博文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季时风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今天,他却眼睫一颤,沉默片刻后问道:“爷,你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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