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儍道侣清醒后不要我了(61)

作者: 三坛海烩藕粉 阅读记录

宋青屿昨夜突然得知季雪满被叶珏带出水牢后,发了一夜的火。

他本想立即飞奔去说服叶珏不要被季雪满蒙骗,又怕叶珏正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便想着等一等,顺便想好说服的说辞。然而还没等他去找叶珏,叶珏反过来主动传召他。

听到竹笛声时,宋青屿心头咯噔一下,忽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而当他踏入正殿门槛,看到首座上的叶珏,旁边站着墨白、归符,还有地上昏迷的一个看不清人脸的家伙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但他依然维持面上的笑,离座下还有好长的距离,朗声道:“门主,属下来迟。”

等走到归符身边时,他斜睨一眼,嗔道:“刚才我可是听见门主传召他了,却晚了一刻才见我,是什么好事我没赶上?门主可不能偏心。”

他说话做事一向比常人放肆许多,叶珏习惯了,顺着他的话说:“确实有件好事,归符说非他所为,本尊想可能是你。”

“是吗?”宋青屿隐约猜出点苗子:“不知属下是做的哪件好事,得了门主欢心?”

果不其然,他听到叶珏漠然道:“关押季雪满的水牢里的剧毒,是你下的。”

宋青屿的笑登时僵在脸上。

但他很快干笑两声,利落承认:“是啊,是属下所为。”

话音一落,旁边闷声不爽许久的苍凛直接暴怒而起,幸好墨白及时拦住他。

“宋青屿!你他娘的唔……”

苍凛被捂住嘴,归符接上:“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宋青屿重复这两个字,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门主分忧啊。”

他望向上首面若冰霜的叶珏,表情无辜道:“属下见门主对季雪满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而归符心存异类,却想救那个罪人,属下忠心耿耿,定是不会允许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发生。”

“但谁能想到呢?”他轻嗤一声:“门主似乎心软了,现在质问属下是想为季雪满讨个公道?可惜,那毒药无解,属下亦不知其成分。”

叶珏冷冷睥睨他,一言不发。

宋青屿似乎看不懂他的压抑与阴沉,反过来问道:“难道说,门主是要为季雪满降罪于属下吗?免职、鞭戒,还是重一些,直接杀了我?”

他说话越来越带刺,几乎是明晃晃的挑衅和讥讽,完全豁出去不管不顾。他本就因叶珏对季雪满态度转变十分不满,想要劝说的心思在叶珏问罪他时也全都歇掉。

可以说,一朝之间,宋青屿对叶珏的尊重敬仰全变成轻蔑不屑。

堂堂血炼门门主,竟妇人之仁,对昔日敌手心慈手软,与其有不清不楚的肉体关系,若是当成禁脔也就罢了,可笑叶珏竟是对季雪满真上了心,还为其问罪于他最忠诚的下属。

宋青屿认为叶珏变了,已经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或者是他本来就对叶珏的认知有偏差,如今不过是看清他的真面目罢了。

他敬重叶珏时自是恭敬有加,当他观念改变后,说话就不再客气了。

毕竟,血炼门不是叶珏一个人的。各个世家能让叶珏坐上门主之位,自是也能将他拉下来。

宋青屿笑笑,意味深长道:“如果门主所想真如属下说的那样,那不妨请门主好好考虑一下,对属下行刑之后,要对宋家如何交代?还有其他世家家主,可能也会稍微关心一下属下的身体状况。”

他和归符不一样。归符出身比季雪满好不了多少,只不过稍微聪明点,知道攀附世家才有出路。而他宋青屿,则是正儿八经的宋家嫡子,宋家多位长辈在血炼门内都身居长老高位。叶珏想要动他,没那么容易。

此话一出,殿上站着的三人皆面色唰白,无不吃惊。叶珏倒显平静,无恼无怒:“你在威胁本尊。”

宋青屿皮笑肉不笑:“属下不敢。”

“是吗?”

叶珏嘴角勾起,垂首看向搁在扶手上、缠满绷带的右掌,一点点收拢,漫不经心道:“右护法所言极是,是本尊冲动了。”

他抬眸望过来,沉声道:“做事情是该深思熟虑,本尊已知晓,右护法大可放心了。”

威胁奏效,宋青屿心笑,不就是怕了?真是怂货。

得意的同时,他不禁失望加晦气,效忠数年的人连一点魄力都没有。

那时敢当面和叶淳撕破脸皮,仗的也不过是世家们的底气罢了。

“门主明鉴。”他一拱手,语气却傲得很。

叶珏退让的态度,归符震惊,苍凛愤怒,而墨白则是摸不着头脑。

如果给季雪满下毒的宋青屿可以不闻不问,那杨兴、何算、纪明晨,还有看过留影石的人都该怎么处理?这些人里鱼龙混杂,有外门门徒和出身低下没有背景的修士,也有部分是宋青屿这样的世家子弟。

墨白想等宋青屿走了后私下再询问一遍,却见叶珏先起身离开无相殿,要回主院。

他一手提着纪明晨,一手拼命压制暴怒的苍凛,实在不便,慌忙之下喊道:“门主!”

叶珏回头看他:“还有何事?”

墨白张了张嘴,支支吾吾:“您之前下令的……”

“哦,不变,照本尊说的去做。”叶珏不带丝毫犹豫。

“?”这下把墨白搞糊涂了。

门主对世家的势力,是忌讳还是不忌讳呀?

*

叶珏独自回到后院。

护卫在他前去无相殿时守在卧房门口,现在见他回来后自觉退下。

叶珏推门进到房中,关上门的那一刻,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倚倒在门上,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情丝缠毒是暂时消退,但他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痛觉还有季雪满的一身伤。

在外,他勉强撑作无事,实则每时每刻都在竭力控制身体不要抖得太厉害。

而他每遭受一分这样的痛苦,心中的自责悔恨便多一分。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慢踱步到里间,掀开帘子。

未曾想,季雪满已醒,且感受不到疼痛后,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已能下地行走。

此刻,他坐在软榻上,斜倚着墙,出神地盯着窗外。听见珠帘动响,缓缓偏过头来。

他的情绪看起来平复许多,叶珏背着右手,走到他对面坐下,唇角抿起:“好些了吗?”

季雪满看了看他不自然的右手和缠着绷带的左臂,抬起左手腕,露出暗红的血色法印。

没有疑问,没有喜怒,他好似对叶珏此举不为所动。

叶珏也不在意,转而跟他说起其他的事:“调查清楚了,所有牵扯的人都会处理。那个想要欺侮你的歹人,背后其实有人唆使,或许你还有印象,纪明晨,一个外门门徒,你救过他并将他带入血炼门。”

他抬头看过去,对上季雪满的目光,无波无澜的双眸中多了一丝茫然,随即又转为一抹嘲笑。

他在笑自己:“你是想说,是我太蠢,救了人,却反遭迫害。”

叶珏喉头有些发堵:“当初,你不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