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儍道侣清醒后不要我了(91)

作者: 三坛海烩藕粉 阅读记录

唯有横在大堂中央、对准门口的一座舞台周围光亮如昼,红色薄纱层层垂落,似梦似幻,掩去台上朦胧景象。

叶珏注意力为其吸引,不自觉驻足,询问道:“这是什么?”

老鸨瞧一眼台上,但见薄纱之后纤影微晃,双袖一拢,烛火映出的腰段勾勒出一条曼妙曲线,仿若柔弱无骨,令人遐想非非。

她一摆手,捂嘴笑道:“哎呀,是我们这儿的花魁,马上要选今晚的贵客了。等选完后呢,就在这台上,当场‘表演’一番。在这一楼的客人们呐,几乎都是冲他来的。怎么?公子也对花魁侍客的表演感兴趣吗?”

“表演?”叶珏听完,只觉恶心。

是何等淫荡不知羞耻的人,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心安理得地供人观摩其赤身裸体交媾淫乱的场面?

老鸨见他面露嫌恶,忙找补道:“是啊,是表演,公子看看就好。咱们的花魁啊,美则美矣,但接待的客人太多太杂,说起来啊,这主意还是他自己出的。一般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也就看个乐子,都不爱跟他掺和。您要是觉得污了您的贵眼,快随奴来,给您挑的几个干净美人早在房里等着了!”

叶珏颔首,将要转身离去。

赤纱帷幕恰在此时缓缓拉开。

“咚——”琴弦收束,在场的人皆不自觉循声往台上望去。

“……真乃绝色啊。”

霎时间,大堂内鸦雀无声,众人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不小心的冒失会吓坏眼前美丽的人儿。

老鸨快速站到叶珏跟前,帮忙挡住这位贵客的视线,催请他快上楼去。

然而,方才还在嫌弃花魁淫荡的贵客,此时却直勾勾地盯紧台上。

“多谢各位今夜捧场,久等了。”

美人淡然一笑、嗓音清婉,乌黑发髻松垮挽起,眉如远黛、双瞳剪水、唇若含朱,一身轻薄红衫勾垂在白皙肩头,包裹住玲珑曲致的身段儿,向前几步施然行礼时,细白长腿从衣衫下钻出,流连的曲线一直向上没入腰臀,吸引足了台下或贪婪或嫉恨的目光。

“公子?公子?”楼梯旁,老鸨喊了几声,都没见叶珏答应。再一看,前一刻还嫌弃她家花魁淫荡的贵客已然看呆,笑得她拈着团扇忙遮住嘴脸。

美人一发话,静止的台下立马欢呼吵闹起来,喝彩、口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张写着“壹佰叁拾壹”的木牌跌跌撞撞从旁侧楼梯爬上来,没走几步扑通跌倒在台上,引得众人哄笑也不在意,膝行着爬到美人脚边,一脸幸福高潮地抱着他的小腿,一张嘴,挂不住的口涎喷溅而出。

美人弯腰替他擦去,温柔笑道:“慢点儿,瞧您这德行。”

中年男人眼都看直了,“嘿嘿”涎笑,举起木牌展示给左右看,欣喜若狂地高声喊道:“是我,是我!今天到我了!终于到我了!”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木牌往身后一扔,两只搂住小腿的肥手钻进衣衫下,逐渐向上摸去。

“快点!快点!”

“来点狠的!带劲儿的!”

在众人艳羡贪婪的注视和叫好起哄声中,暧昧的赤色薄纱层层滑落,即将掩去台上发生的腌臜事。

“嗖!”

倏地,一道银光冷意穿破灼热闷燥的空气,晃了众人的眼一刹,转瞬刺进薄纱之后。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叫迸然爆发,鲜血喷溅,穿透垂挂破碎的赤纱,星星点点。

方才还在揉摸美人的一双肥手骨碌碌从薄纱底下滚出,断腕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华贵的长毛地毯上全是血迹。

大堂内犹如死寂。

老鸨惊诧地张大嘴巴,食指发抖地指着身边人:“你、你……”

叶珏收回右手折扇,眉间戾气横生,双目猩红,浑身杀气缠绕,冷着一张脸,缓步沉重地向中央的台前走去。

“咚、咚、咚——”

堂前聚集的人自觉分列两侧,为他让开中间道路。

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撩开红纱,美人慵懒地撑坐起身,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没有吓到他,反而还有耐心劝导罪魁祸首,浅笑道:“这位客人,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即便你身份再高,在我这儿也得排队。喏,去那边吧,现在拿号应该是排到四百五十多,也就再一年的时间,便能与我欢好了。”

他说完,叶珏已站定在台下,与他不过一尺距离。

一瞬间,偌大的厅堂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其余人都消失一般。

昏黄的光照在叶珏侧边脸颊,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忽明忽暗,正如他此刻心情与数不清的疑问,难以捉摸。

他深呼吸一回,阖眸再睁开时,几近要将手中折扇捏碎,嘴唇张了又张,终是不敢置信地沙哑唤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阿雪。”

被喊到名字的人却不惊不慌,垂首莞尔:“我竟不知何时与客人这般相熟,这样称呼,不妥吧?”

“……为什么?”

“嗯?哪有为什么?客人第一次来,一分钱都没给我花,就想和我亲昵,你让其他客人……”

“我是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叶珏打断他,冷静下来后,心头涌起一丝异样。

眼前的人,样貌、声音皆与季雪满无二,但不同于他之前遇到的幼年季雪满,这个“季雪满”陌生到令他心慌,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

是真正的幻象,是来迷惑他的。

叶珏定下心神,欲图破解幻象,甚至心底已计划好斩杀破除之法。

“呵呵。”季雪满却低低笑出声来。

他双膝合拢,直起身跪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手压在唇边,裸露的肩膀微微耸动。半晌,他终于笑够了,疑惑反问:“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叶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季雪满轻拢了拢松敞的衣衫,唇角勾起,漫不经心道:“拜叶门主所赐,让季某在血炼门的地下水牢内,便成了万人骑的贱货。多好啊,我这样卑劣低贱的人,能成为世家修士们修炼途中一块小小的垫脚石,也算三生有幸吧?”

他仰起头,不顾叶珏的迟疑震惊,继续说道:“修为散尽,时日无多,唯一还算有价值的就是这张脸和这具身子。怎么,叶门主?我讨口饭吃也不允许吗?”

叶珏不信,这不应该,明明在地下水牢时,他已及时将季雪满救了出来。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很惊讶吗?”

季雪满看清他表露出的审视怀疑,不由好笑,可笑着笑着,酸涩的眼眶湿了。

“你不是说过,一定会娶我的吗?”

他轻声问:“叶折瑾,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叶珏猛地回过神。

季雪满还在问他,瘫坐在那,歪头看着他,双瞳逐渐黯淡无光:“叶折瑾,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娶我?你又骗我。”

叶珏摇头,眼眶发红,艰涩道:“没有,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