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分手前男友被怪物夺舍了(69)

作者: 河边草 阅读记录

原来老师嘴里“他不是学不会,他只是不乐意学,等到开窍就好。”这类话不全是对家长的宽慰。

世上真有这类蒙昧的天才——单凭一次进食, 就模仿同类能力的精髓。

周箐在心中无奈感叹, 只觉得从祂手里生还的概率又小了一些。她低头打量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试图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她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平稳的起伏,干燥又粗糙的被单正贴着皮肤, 空气中花香弥漫, 而那芬芳之中又包含一丝不易察觉的甘美。

在同怪物接扆崋吻时,周箐数次品尝过此等滋味。

这东西来自怪物的血肉。一方面增强了周箐的体质, 另一方面则让她受到母体的控制。

那味道很甜, 像舌尖融化的水果糖, 但没有到腻的地步, 仿佛是卧房点燃的香薰蜡烛。周末时情侣坐在床边,望着摇曳的火光等待归家的恋人,湿润的眼里带着些缱绻的期待。

这种可以被称为“温柔”的情愫,抚平了周箐紧锁的眉头, 把她送入梦乡。

只可惜分手夜晚, 祂同化妻子的无私奉献让血肉效力打了折扣。

感应和控制由单向变为双向, 周箐在警局门口准确捕获到了祂的视线。而现在, 祂解除了伪装,她更是能从梦中醒来,直接“看”到祂的样子。

周箐确信,接下来只要再多些刺激,她就能从“沉睡”中醒来。

特地把人迷晕,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周箐神色复杂地注视这位访客,她悄悄动了动手指,等待祂进一步行动。

这点动作不过是熟睡中的生理反应,怪物似乎并未意识到周箐的“清醒”。

祂悄无声息来到床边,朝睡梦中的周箐俯低身体。

距离拉近,借由黯淡的月光,周箐终于看清祂骇人的面貌,一个由无数触足编织而成的扭曲人形。

黯如血渍的黑红血肉拼接不甚紧密,它们随怪物的呼吸分散聚合,通过由此而生的间隙,可以窥见埋在肉中的深白利齿。

只要一个念头,这些触足便会从本体剥落,汇入海怪似的下身,展现杀人凶器的原貌。

不过,祂自腰腹往上的半身还留有明显的人类男性特征,脱离了林轩原本形象的限制,更显出怪物应有的体魄,仿佛暴力这一概念的凝聚。

精壮的窄腰,横阔的胸膛,宽厚的肩膀,虽然没有皮肤包裹,但却另有一番残缺怪异的魅力,令人感到心惊。

再往上,周箐很庆幸自己没有看到林轩的面庞。

跟受创时的血肉模糊相比,情况已好转许多,平坦的脸上初现五官轮廓。

曾用来掩住她双眼的肉制“绷带”缠绕其上,血色的长带越过抿紧的薄唇,覆盖高挺的鼻梁,又松散地埋进黑色的短发。

祂将真容被藏在层层“绷带”之后,只余一双锈红的眼眸,沉默地望向周箐的睡颜。

漆黑的夜里,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当目光扫过她眼下隐隐青黑,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关心:“你看起来很憔悴。”

祂伸出手指拂过周箐的眼角,动作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会是融合带来的后遗症么?你走的太急,我一直很担心你……”

就算祂在拥抱她时期细致入微,努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但融合异物到底会消耗周箐本身的体力。

祂在之前压根没接触过“人类”这个种族,谁也不知道融合会有怎样的后遗症。

按照常理来说,周箐应该呆在家里休息,接受祂的照料。但决裂来得突然,还掺入了“欺诈师”的带来的变数。

种种不确性令怪物焦灼。

这些天,祂在警局附近徘徊,满心思都是周箐的行踪。直到今夜,那些柔软的触足,才有机会重新勾住她的手指,进行迟来的诊断。

一节红色的触足灵活地爬上床铺,灵蛇般游向周箐搁在耳侧的手掌。

它在她的掌心处依恋地贴了贴,然后伸直蜷曲的末端,啄了啄女人纤细的指尖。

触足的动作又轻又快,宛若蜻蜓点水,周箐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看到一滴殷红的血珠从皮肤渗出,然后被它卷入体内。

从血液中分析出结果,怪物默默垂下了眼眸。

除了精神有些透支,周箐整体还算健康。

这样的情况在令祂安心之余,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苦涩。事情回到了最初,她常因为心理上的痛苦,无法正常地进食和入睡。

而最能伤害她内心的往往是她亲密的人。

这个人可以是林轩。

也能是盲目模仿林轩的祂。

“融合没有问题,只是有点睡眠不足,也没有好好吃饭。”

祂明明生得高大魁梧,只是说这话时却萎靡不振,仿佛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是因为不想见我么?我的一些举动反而让你觉得痛苦么?”

“……也好,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新的身份……我现在实在不太漂亮。”

就像珍珠贝舍弃了坚实的外壳,强行剥离林轩,给祂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损伤。

新生的触足表面斑驳不已,给周箐诊断用的已经是祂最完整的一根。饶是如此,它鲜红的边缘生着一圈漆黑的痂痕,不规整的形状,犹如被火舌舔过的白纸。

虽然是天外来客,但流星的本体形象还是巧妙地遵从了自然界的法则——当求偶季来临,雄性总是比雌性更加漂亮,会用强壮的腕足、艳丽的斑纹、精美的花纹吸引对方注意。

祂也不能免俗。

作为暴食,祂的触足尖牙密布,为暴力和死亡而生。那些总爱贴近周箐的软触,是唯一美丽的东西,好比娇艳的玫瑰花束。全盛期,鲜红软触铺散而开,在爱人白腻的皮肤上蜿蜒游走,不亚于新娘火红的喜被。

但现在呢?

事已至此,祂倒也想用“都生了孩子,可以稍微不那么注重形象”这种理由糊弄自己。

可吃了上门的“田甜”后,祂也拥有了一些女性的视角,懂得:女人在判断恋人是否适合结婚时,应当先问自己愿不愿意肚里孩子长得像父亲。

祂扪心自问,觉得情况简直糟糕透顶。虚弱期的自己绝对达不到周箐的择偶标准。

哪怕周箐仍在梦中,祂也没脸说出“孩子”的事实。

祂失落地将触足往背后卷了,俯身趴上周箐的床沿,将树根似的下半身一股脑藏到床下。

接着,祂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歪头望向她,徐徐说道:“我答应过你,会帮你实现愿望,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周箐把行李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祂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只粉色的托特包。而此时此刻,她的手掌就搁在祂的不远处,无名指处宝石玫瑰反射出幽静的月光。这位睡美人好像随时会从梦中醒来,像过去一样轻轻抚摸祂的面颊。

箐箐还没有放弃我。

小小的发现给了祂继续呆在这里的信心,原本只是来确认爱人安危的祂又生了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