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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min(37)

袁也皱眉,也没有什么话能说,他往自己屋内走去:“哦——那然后呢?”

话才问出来,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含蓄地问道:“你是不是把之前在井家工作过的那些人,都找回来了?”

井向泽吞吐烟,沉默回答。

袁也回头,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猜测:“所以把我抓回来,其实也是为了弄死我?”

袁也头疼,免死金牌这下变成必死金牌了。

井向泽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话却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会先给你吃药,让你不那么痛苦。”

袁也搓了把自己的脸,叹息:“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比如我或者他们谁都不用死?”

井向泽咬着烟头,竟然笑了一下,他嘴角扯开,没什么神采的大眼睛弯了一下:“不能。”

袁也看他一眼:“都想要弄死我,还担心骗我会不会让我生气?”

“没有担心。”井向泽强调。

“前几天我被小秦带出去的时候,如果拉着你离开了,是不是谁都不用死了?”

“他们还是要死。”井向泽不带任何犹豫地回。

袁也抬手指自己,笑问:“那我不用死了?”

井向泽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袁也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心态平和地,跟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在聊天。

他朝井向泽的方向招了招手:“过来。”

井向泽也没有犹豫地抬步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嘴里还叼着烟,抽烟的动作很是娴熟,至少几年老烟枪了。

袁也觉得自己怎么当时就眼瞎——明明就有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简直被一叶障目。

袁也抬手捏下井向泽嘴里的烟,他抽出来放进自己嘴里,再抬起右手一把捏住了井向泽的脖子。

——还是很瘦,掐他的脖子感觉像是掐住一只猫。

袁也躬下身:“你对我这么不设防,我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死你,然后再从你们这儿逃跑,或许顺便还能卷走一点儿你们家的值钱的藏品。”

井向泽仰着脖子看着他,不挣不躲,甚至连一直阴郁的眼神都澄净了不少。谁也说不准这个人到底是想要杀死袁也,还是其实内心真正是想要被袁也杀死。

“我们家所有值钱的玩意,都被保镖他们拿去换钱了。”井向泽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袁也手指轻轻收紧,能感觉到井向泽脖上大动脉跳动的感觉。

井向泽久不见光的苍白皮肤都红了起来。

“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袁也问,他嘴里叼的烟头燃尽的烟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落在胳膊上产生轻微的灼烧感。

井向泽手指碰上袁也的胳膊,袁也以为这人终于会挣扎——这是人的本能不是吗?

而他竟然伸出两根手指替袁也擦了下胳膊上落下的烟灰。

“老师想要什么东西?”井向泽嗓音轻微沙哑。

袁也松开了自己的胳膊,抽出嘴里的烟,把剩下的一节烟重新塞回井向泽的嘴里。

他啧了声:“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活得挺好的,一点都不想死。”

井向泽咬着烟头,低声轻咳了两声,深吸了口烟头,说话有些任性:“那我不管。”

袁也叹气:“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先去解决他们好不好?”

井向泽吐出烟圈,想要熄灭烟头,四顾了圈没有找到适合的熄烟处,他低头展开自己左手手心,右手准备按下去,嘴上问:“什么?”

袁也拿过他手中捏着的烟头,直接扔到地上,用脚碾熄。

凑到井向泽身边道:“今天你招来的护工,哪儿找来的?”袁也笑的有些坏,“是我熟人。”

“……”井向泽的眼睛眯了眯。

他往袁也脚底瞥了一眼,有些遗憾:“地板脏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有写完,就放到早上啦,以后还是稳定早十或者晚十点更哦,啾咪~

第36章 Week2-3

井向泽不相信袁也说的话,他对袁也说的话天然有些不信任,觉得他说出嘴的每句话都需要打些折扣。

更何况这个护工,是阿培叔推荐过来的。十年前做了他们家几十年管家的阿培被无故辞退,辗转回到了故乡。

井向泽也是直到去年才辛苦找到阿培,本来是想让他回来继续帮忙管理家庭事情,被他以年纪太大拒绝,井向泽也没有强求。

井向泽现在活着没什么念想,试图重新构造出自己十三岁之前的人生,也基本属于掩耳盗铃。

井向泽不出家门,也不大会用什么电子设备,只逢年过节会给阿培打电话问候。

护工是在阿培叔身边照顾很多年的,前段时间阿培住进疗养院,才问家里需不需要护工照顾。

井向泽当时是拒绝了的,他最近几个月时间费力把很多这十年在自己家工作过的人找回来,也辞退了很多无辜的员工。

他不需要有人再过来,他终有一天会一把火烧掉这个屋子。

他因为弄伤了一个假冒的国际刑警,而袁也持续随身照顾对方,导致他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盯着床头柜,盯着袁也住了几个晚上的房间。

夜晚的每个地方、每个时刻,都像是有一只大张着嘴的巨兽在垂涎三尺地看着他。

——他本来可以忍受的。明明过去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睡不着时候,周围呜呜恶鬼嚎哭般的呻吟声音;周围扭曲的空气,眼底夸张到难辨真假的颜色。

对他而言已经是常态,医生给他的抗焦虑和助眠药物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没法吃药。

他在刀尖上睡了近十年,他不可以真正睡着,他得保持清醒和保持恨意。

井向泽过去很熟悉这样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大脑里诅咒自己仇恨人的姓名。

可是这几天突然又开始变得无法承受了,他觉得痛苦,画面和声音把他撕裂开,他好像突然变回了十三岁的年纪。

一切又重新变得可怕起来。

他头疼欲裂地给阿培叔打电话,让人立刻去接来阿培叔的那个护工,然后换回袁也。

——他需要闭上眼睛睡觉,井向泽想。

护工能有什么问题?他是准备去骗取一个孤寡老人的那点可怜的遗产吗?

井向泽并不在意。或者大不了等他的人把闻梁找到之后,把这个骗子护工也一起关在屋里烧了吧。

反正人总是要死的。

井向泽在袁也和他一起回到小屋后,没一会儿就钻到被子里睡觉去了,他牙齿发炎,吃了止疼药之后神经仍旧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袁也回屋后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井向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袁也的动静。

听见他走来走去,经过自己床旁,往屋外的方向走去,井向泽“倏”得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神经紧绷地想,他还是应该把门锁起来——或者至少找两个人跟着老师吧?他随时都可能逃跑。

他肯定已经开始策划怎么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