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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min(51)

当然没有。

袁曲到现在仍旧喜欢捡路边的小动物,他还有个流浪动物的基金会,专门用来收留治疗流浪小动物的。

可是被丢掉的娃又不是小动物,他恨袁曲恨得牙龈咬碎,所有袁曲参与的活动,他都要上门上一杯羹。

而且他的理念也与袁曲有非常大的区别,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袁曲看不上眼,使绊子让人被抓进去了一段时间。

后来袁曲又在路边捡到一个娃,这个娃看着也不怎么样,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要顺手摸走自己口袋里的钱夹。

袁曲一度觉得自己会再养废一个小孩,让这个小孩变成自己的仇人二号。

直到后来袁曲听说,之前被丢掉的小孩也养了个娃,袁曲没有管,觉得那两人肯定都废了。

但离谱的事,几年后他既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白草市的战书,对方言之凿凿地表达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诈骗师,并且要让袁曲身败名裂。

总之是一封看起来很离谱的战书。

最离谱的事情,当然还是袁曲千里迢迢赶往白草市,竟然真的发现了有利可图。

“大井?”袁也断断续续地听完了一个并不有趣的故事,伸手掏了下自己的耳朵,大井今年大概三十五岁,比Joe大几岁,而且看起来确实有点反社会式的心狠手辣,不然也不可能把小井逼成现在这副模样,被袁曲捡到养了一段时间应该也合理吧?

袁也眯了下眼睛,可是大井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到了井宅吗,时间好像又不太对得上。

“闻梁。”袁曲回说。

第48章 Week4--2

闻梁应该在哪儿?

这是一间废弃的破屋子,五十年前它可能是用来存放烧火的木材的,直到到拥有新能源后它再理所应当地被弃用。

周围有些剩余木材的霉点味道,奇怪的草垛和看起来就拥有了数十年岁月的大木箱堆积在角落里。

周围有人经过,传来脚步声,走近又远去。

闻梁应该在哪儿?

井遂在其中一个潮湿的木箱里躺着,他的双腿无力,脑子里大多是些无聊的问题,比如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自己的尸体被人发现后是什么样的?

肯定会很难看。

偶尔会有些一些有意义的问题——闻梁在哪儿?

两年前他被井向泽一棍子敲晕后,再睁开眼睛就再也看不见闻梁了。

死了?还是逃跑了?

井遂没有什么情绪,躺在肮脏的木盒子里和躺在肮脏的地下室里,都没什么区别。

倒是他的弟弟,每次见到他都要发狂一阵。

明明都已经成为胜利者了,也学不会享受胜利的果实。

井遂的脑袋放空了一阵,直到他听见了屋内传来脚步声,有轻盈的步伐走过来,掀开了他头顶上的盖子,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十岁上下妇女的脸。

对方表情憨厚老实,从外面拿出了一个餐盒,递送到他所躺着的木盒子里:“吃饭吧?”

井遂沉默地抬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餐具,对方弯腰探进木盒子里,跟以往很多次一样,把他扶坐起来,嘴上敦厚地说道:“我给你带来了新衣服,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人来找你,再想办法把你带出去,你再忍一忍就好。”

井遂沉默,他没有说话,他向来不爱说话,被关了两年时间后就变得更加不会说话了。

妇女开始给他换衣服,收拾他身上的一片狼藉,嘴上仍旧在絮叨着说道:“小少爷这段时间算是疯了,他连着烧了好几年屋子,把很多人丢到水里再捞出来,太可怕了,我可能需要离开了。”

井遂沉默地往自己嘴里送食,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了他被运出地牢关在这里的第一句话:“闻梁在哪里?”

“你说的是闻管家吗?两年前他就跑了,小少爷找了他两年都没有找到他,一想起来就非常生气呢。”

井遂低头咳了几声,等别人替他换好干净衣服,收拾好他还没有吃完的饭菜,重新把他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铺上杂草和发了霉的木头。

女人在离开时,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我真的得离开了,你一旦有机会赶也赶紧跑吧,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井遂闷咳了两声,没有回应。

直到夜里的时候,他在漆黑安静的盒子里又听见了脚步声,他以为是下午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又来给他送餐。

但是并没有,他沉默地在木箱里躺着,听着一个人的脚步声来来去去、还听见了一些细小的啜泣声。

井遂在黑暗中皱起眉头,他反感这些强烈又懦弱的情绪,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弟弟每次都看起来那么痛苦、那么暴躁、那么恨。

既然那么痛苦,直接死掉就好了,为什么要或者承受这些?

而后他的鼻尖里闻到了汽油的味道,他闻到了火星卷席到潮湿木料上的气味。

井遂想——死亡和长眠总算要来找他了,他等了多久。

然后他又想——闻梁去哪儿了?

他从他妈的嫖客的床上把他捡下来,人到哪去了?

给他吃饭也给他吃巴掌和板子之后,到哪儿去了?

说要带他体会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荣华富贵,让他做富贵大少爷,让他做人上人,让他为所欲为,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井遂被烟味呛到剧烈咳嗽了两声,他听见外面传来惊声尖叫——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生,又听见这个人仓皇跑开的脚步声。

他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年轻的女人独自汽油和火苗到一间废弃的房子里放火,她显然不想活,但会被屋内不知情的咳嗽声吓得激起了求生欲。

井遂笑着又大咳了两声,他从来不惧怕死亡,他本来早该死了,这么多个日子不过苟延残喘活着。

不过是为了实现闻梁那些可笑的愿望和报复罢了。

井遂眯了眯眼睛,迷茫间觉得有人掀开了木板,像他八岁那年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一会儿,最后皱着眉头把手伸给了他:“起来。”

井遂端详着这个人的脸,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让他掐死自己养的小猫时也没有表情,让他自己弄断自己的胳膊装可怜的时候也不给什么表情。

却又在他痛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抱住他轻声说:“别哭了别哭了,我以后肯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让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井遂又猛烈地咳了两声,他嘴唇嗫嚅半晌,从唇缝里喊出了一声:“师父。”

火势越烧越大,闻梁伸手去抓井遂的胳膊,面无表情又冷漠地宽慰自己唯一的徒弟:“没事,下次重新来过。这次是我输了,不过也不是输给袁曲。”

半失力的井遂猝不及防地抬起胳膊抓住了闻梁的手腕,他手指用力,低声问:“闻梁,你去哪儿了?”

闻梁没有说话,他的徒弟是他养过的最听话的徒弟,让他咳嗽他都不会打喷嚏。

比袁曲到处散养的那些玩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