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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个无脚鸟(67)

作者: 容膝 阅读记录

“包得很好看呢。”花农叔叔夸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没忍住开心的笑。

“小少爷,但是这里还有一朵呢。”

“这朵,当然是留给里昂的啦。”

在我包花的时候,里昂被佣人喊了过去,说老爷回来了,要见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麻烦花农叔叔帮我看好这束花,又拿着那支玫瑰去找里昂,在一个拐角处,我遇见了回来找我的里昂。

“里昂!”我大声喊他,我走得很快,现在有点气喘吁吁的,“花束已经包好啦!”

里昂点点头,我注意他右边的脸有很明显的红印,还有点肿。

“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

“疼不疼呀?”

“不疼。”

“看!”我把藏在身后的玫瑰举到里昂面前,“这朵,是送给你的哦。”

于是我又看见,里昂的脸变红了,像我手里的玫瑰一样,不过只能看出来左边的脸变红,因为右边的脸已经很红了。

里昂沉默地看了我一会,他眨眨眼,眼眶也有点红了,接过玫瑰的同时把我抱住,和我说:“谢谢你。”

————

“其实不是摔了一跤,是被你父亲打了一巴掌?”

“对,但收获了小朋友给我的玫瑰,稳赚不赔。”

“他为什么要打你,因为我?”

“记不清了。”

“说实话。”

里昂无奈地笑了一下,温声和我解释:“他觉得我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所以他就打了你一巴掌?当时你也只是个孩子。”

而且我并不赞同里昂父亲的说话,里昂用来陪我玩的时间,怎么也不能够算多。

“那朵卡罗拉呢?”

“被我父亲看见,他捏碎了那朵玫瑰,扔进了垃圾桶了,我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怜的小里昂。”

已经长大的里昂在我身边发出愉悦的笑声。

“已经不重要了。”里昂说,“我的父亲已经老了。”

我点头赞同里昂的话,伯纳尔德已经不再年轻,他再也不可能扇红里昂的脸了。

第62章 父子关系

夜幕降临,一轮皎月悬挂在庄园上空,灯光将整座庄园点亮。

赴宴的权贵们鱼贯而入,他们把精致的请柬交给警卫,把奢华的礼物递给管家,坐上提前备好的车辆,前往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整座庄园如同巨大的展厅,权贵们是包装精美的展品。

伯纳尔德家族历史悠久,尽管曾一度陷入诅咒般的衰落中,但罗德尼•伯纳尔德掌权后力挽狂澜,在利夏维尔、墨菲和贝兹维奇三足鼎立的年代里,伯纳尔徳拥有了得之不易的一席之地。

也因此,今晚的客人几乎覆盖了丽日杜斯城整个上流圈层,就算不给伯纳尔德面子,也要给里昂面子。

退一步说,上流社会的宴会本质是一场社交,谁不想来碰碰运气,谈一笔划算的买卖。

伯纳尔德夫妇忙着和客人寒暄,他们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祝福,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这对夫妻一唱一和,说话没有一丝漏洞。

从他们时不时交握的双手中,我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感情的确很好,这是上流社会中难能可贵的事。

“达希尔。”

“里昂?你怎么来了?不用应酬吗?”

作为伯纳尔德的继承人和Romance的首领,想要和里昂说上话的人可以从庄园的前门排到后山,此刻他不去社交,反而朝我走近。

里昂穿着深色的定制西服,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金酒,轻轻地晃了晃,金色的液体随之晃动。

“过来来陪陪你,会不会有些无聊?”

“不会。我在管家那边看见了很多礼物,要拆很长一段时间吧?”

“还好,他们不需要亲自拆礼物,管家会提供一份清单,当然,管家只会挑选出有价值的礼物,大部分礼物都只能在仓库里落灰,部分礼物甚至不会有出现在名单上的机会。”

“什么样的礼物算是有价值的?”

里昂思索片刻,告诉我:“取决于礼物本身和送礼的人。”

我点点头,大概了解了伯纳尔徳家族对礼物的取舍,又想起了自己的礼物,它大概已经被放进仓库里落灰了。

说起来,这份礼物还是里昂帮我一起准备的。

他负责买好礼物,我负责把礼物带过来。

我接着问里昂:“你为他们准备礼物了吗?”

毕竟伊丽莎白夫人一定很乐于收到里昂的礼物。

“当然。”里昂对我说,“一副失传已久的画,三个月前在一场拍卖会上竞拍下的,母亲打算把它挂在中央大厅。”

“伊丽莎白夫人应该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喜欢收藏有价值的艺术品。”

这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伊丽莎白准备的礼物。

“你的父亲呢?你有为他准备礼物吗?”

“没有,他应该不会在意。”里昂的语气轻松且随意,“我也并不在意他的感受。”

“你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里昂轻笑了一声,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还有恶化的空间。”

但我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

和伊丽莎白的描述一致,比起父子,里昂和罗德尼更像针锋相对的仇敌,在早上的交流中,伊丽莎白委婉地请求我帮一个忙——她希望我能够帮忙缓和这对父子的关系,从里昂这边入手。

我问伊丽莎白为什么不亲自和里昂说。

这位端庄的女主人用哀愁的语气告诉我,她已经尝试过了,但见效甚微,如今只要她提起这个话题,里昂都会直接表达他的不悦。

每一个看似光鲜的豪门家族,都有一个难以弥补的裂痕,这片裂痕是华美袍子上的虱子,是古董瓷器上的划痕。

面对伊丽莎白的请求,我没有明确应下,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只是说我可以试一试。

此刻我和里昂站在宴会厅的一角,和宴会厅中央的伯纳尔德夫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问里昂:“你会恨伯纳尔德先生吗?”

“不会,他成就了今天的我。”里昂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太想说,我担心你会觉得我脆弱。”

“不会。”我很坚定地告诉里昂,然后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你是我的小狗,如果你受伤了,我当然会保护你。”

里昂突然咳了一声,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他喝下一口高足杯中的金酒,又把剩余的酒放回侍者的托盘。

“我曾经渴望过父爱,这种渴望被消磨干净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父爱了。”

“罗德尼,他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童年时期的榜样,是我曾经的目标。”

“但他从来都不算是我的父亲。”

里昂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也像是解脱。

我愣了片刻,试图体会里昂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