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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个无脚鸟(69)

作者: 容膝 阅读记录

我索性直言:“我和里昂一起长大,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小时候我时常会来这座庄园找里昂玩。”

厄尼斯特用一种诡异的语气回我:“啧,青梅竹马。”

我没接话,这个安静的角落仿佛从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剥离了,我无处可去,厄尼斯特没有离开的意思,过了两分钟,我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沉默:“你呢?我以为你对这种晚宴不感兴趣。”

“老头子没时间,阿道夫在另一个国家忙活,为了显示对伯纳尔徳的尊重,我只能代表利夏维尔来参加无趣的晚宴,不过——”厄尼斯特凝视注视了我片刻,“还算有点收获。”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不小。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甜心。”

“阿道夫去了哪个国家?”

厄尼斯特说出了那个小国的名字,和亚当所去的小岛相隔甚远。我舒了口气,我们的行动应该没有暴露。

但我依然没有打消疑虑:“你知道阿道夫去做什么了吗?”

“他把风声捂得很紧,但我听说——是去找某样东西,你说,阿道夫亲自去找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找东西……

“阿道夫去的地方,你知道更具体的地址吗?”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甜心。”厄尼斯特没有告诉我答案,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很好奇你想要做什么,你似乎格外关注利夏维尔家族的动态?”

“阿道夫要找东西和你要做的事有什么关联?还是说,你也在找东西?”

“这可不公平,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总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一直有事瞒着我吧,你不相信我?”

厄尼斯特说了一连串话,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我猜他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直觉很准。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在找东西。”我说,“但我不能告诉你我要找的是什么。”

“为什么?”

“你是利夏维尔家族的人,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你究竟在顾忌什么?担心我向康坦和阿道夫出卖你?还是担心我为了利夏维尔的利益和你站在对立面?”

“谨慎是一种习惯。”

因为共同的利益站在一起,就有可能为互斥的利益拔枪相向,厄尼斯特绝不是为了“爱情”放弃自我的蠢蛋。

“你想知道阿道夫去哪里了是吗?”

“对。”

“哈,你的答案我不满意,我当然也给不出让你满意的答案。”厄尼斯特的声音冷却下来,“这才叫公平。”

他转身离开这个角落,留给我一个金色长发的背影。

我突然明白,厄尼斯特的喜欢并不纯粹,他的喜欢大概有很多前提。

这样的喜欢远远不足以让我信任他。

但能我更明白该怎么应对他。

“等一下。”我喊住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停下来,但放缓了脚步。

“你在溪别山的房子,能看见星光和月亮吗?”

——————

我和厄尼斯特各退一步,我们花了很短的时间达成一致,我们约定好去山崖吹风,去看溪别山上空的星光和月亮,具体时间待定,总之不是今天。

厄尼斯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承诺,或者一个台阶,作为回报,我知道了阿道夫的目的地。

在厄尼斯特离开后,我往宴会对角看了一眼——奥兰多暂时从社交中解脱出来,他端着酒杯站在宴会厅一角,这是个好时机。

于是我绕过半个宴会厅朝帝摩斯•奥兰多走近,这位政客身上有久居高位形成的威严,如同希腊神话中不容侵犯的神祗。他的外貌英俊,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连碎发都用发胶固定好位置,那双灰色的眼睛不含情绪,政客似乎就是这样让人看不出喜怒的家伙,但和这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会让人自心底产生想要逃离的畏惧感。

此时此刻,那双灰色的眼睛打量着我,除了探究以外,竟然还像……在看一位故人。

第64章 初识奥兰多

政客大概是天生擅长社交的一类人,从和奥兰多的交流中,我得知他是我父母的旧识。

但我对帝摩斯·奥兰多闻所未闻,他提起我父母时神色平静,看不出热络也没有敌意,让我无法判断他的来意,只有提起贝兹维奇时,他才会显露出一些不易察觉情绪,但很快又销声匿迹。

“......贝兹维奇仅存的后代......你对贝兹维奇的未来怎么看?”

我楞了片刻,对这个直白的问题感到意外。

我想做的不过是查清当年的真相,如果能手刃幕后主使当然再好不过的。

但我从未构想过贝兹维奇的未来,人会构想不切实际的虚妄吗——即便我能够拼凑出完整的“蒲公英”,仅凭我一人之力,难道还能将倒塌的贝兹维奇重建吗?

“您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奥兰多扯动嘴角发出一声轻笑,他吐出的话语十分刻薄:“维托和莉莉安倾尽全力保护的后辈竟然是一个十足的花瓶,一个丧失野心、没有目标、寄人篱下的废物。”

维托和莉莉安是我的父母,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的名字了。

至于奥兰多充满嘲讽的话语,我是不在在意的,在贝兹维奇倒台的前几年,我几乎要被嘲笑和虚伪的同情淹没。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甚至赞同他的观点,即便贝兹维奇辉煌依旧,如今的我也绝非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不过奥兰多的话给我传递了两个信息——他似乎对我的近况有所关注,他似乎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

“‘倾尽全力保护的后辈’。”我重复了一遍奥兰多方才的话,亚当也曾告诉我,父母在去世之前“倾尽全力保护我”,如今奥兰多说出了同样的话......“当年发生的事,我父母的车祸,贝兹维奇的倒台,您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您当然会告诉我,近些年来您大概会抽空关注我的近况,所以您认为我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您可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说今天,否则从一开始您就不会理会我。”

“至于我能做什么,有些事只能由我来做。”

“不知道您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奥兰多先生。”

至于为什么是今天......

“我想,您认识亚当·邓洛普吗?”

“还有墓碑前的那束白玫瑰,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印象?”

奥兰多端详了我片刻,灰色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器,试图分析出我所有的想法,半晌,那双眼睛里涌起意味不明的情绪,奥兰多缓缓开口道:“你猜出来了。不久前有人联系我,他说‘是时候寻找蒲公英了’,我差人调查,发现亚当找到你了。”

“蒲公英”——在亚当口中,它是贝兹维奇如今的顶级机密,这个关键词让我确定奥兰多是知情人之一,甚至可能和海曼叔叔扮演着相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