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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死你了,我的角儿!(149)

作者: 两杯白 阅读记录

他扶着床沿刚开了灯, 病房门开, 染一身血的汪橙站在门口。

李清芬倏地起身,看见汪橙的样子, 她浑身打颤, 呆了呆问道:“桃桃,你受伤了?”

江野一愣, 回头看李清芬, 她双目无神、半张着嘴痴痴的样子。

他心中一沉,叫道:“妈?”

“桃桃你受伤了!”李清芬磕磕绊绊撞了过来, 一把拉住汪橙, “快叫妈看看你伤哪了!”

江野心口锥刺一样, 喉咙发紧:“妈你别吓我!”

江野慌了,他去扯李清芬,“师哥我妈她……怎么了?”

李清芬反扯住江野:“玉堂你快跑,杜晓春要害你!”

“妈—”江野抱住她,“我是桃桃,我是桃桃!”

“桃桃?我的桃桃受伤了!”李清芬推着江野挣扎出来,又去拉扯汪橙,“桃桃你伤哪儿了你快说呀!”

“妈,我没伤。”汪橙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胡说!”李清芬撩着他的衣裳,“这是血吗?”又冲江野喊:“江玉堂你愣着干嘛,快去喊医生!”

汪橙搂着她,想让她安静下来:“妈你别喊,咱这就去看医生。”他拍着李清芬的背,轻轻拍,“咱去看医生……”

江野捂住脸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强压着喉间的哽咽。挂钟走秒的声音嚓嚓轻响,却如雷声一样震得江野耳鸣。

汪橙的声音听起来很远,“你看着舅舅……”

他再抬头时,病房里只剩下他和老爸,老爸还没醒来,灯光刺目,双眼又涨又疼。

不知过了多久,汪橙回来时他还坐在地上。

江野翻身跳起,拉住汪橙,声音嘶哑地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汪橙含糊其辞地说:“应激反应,没事,没事的。打了安定,刚睡过去。”

“在哪个病房!”江野并不好骗。

汪橙没能立即回答,江野揪住他衣领,哑着声音吼:“汪橙!”

汪橙将他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搂着。

江野忽想起来:“姑姑呢?”他不能把汪橙霸在这里。

“她没事,回来了,在陪舅妈。”

“小叔呢?”

“小叔也没事。”

“高叔倪姨?”

“我来的时候倪姨还没醒,高叔……右腿保不住了。”

江野努力克制,还是禁不住发抖,只觉眼前一阵清楚一阵发黑。

“其他……其他人……”

“桃桃,你先睡一觉。”

“不……师哥我撑得住,你别骗我,都说给我听……我撑得住!”

汪橙勾着他的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肩上,“车没翻下去,卡在了半山腰。很多人都活着,受伤的送往了附近的医院,小叔留在那里。桃桃听话,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一起面对。”

“我妈……她不是疯了对不对?她只是受不了这种刺激对不对?”

“我在。”汪橙说。

“师哥。”江野嗓子嘶哑无声:“我喘不上气,我要憋死了,我想去透透风。”

二月的风很冷,医院花园的长石凳上,江野蜷缩在汪橙怀里。

夜幕阴沉,没有一颗星星。

江野睡着了,他没去现场,却梦见了血淋淋的大巴车,压瘪了、变了形。

梦见高大柱被压碎的右腿,梦见了倪翠萍满头鲜血昏迷不醒,车里车外横七竖八都是伤者,一张张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到处都是哭喊声。

梦里头江野把整件事情连贯起来,想通了。

出事之后,死里逃生的王芳菲第一时间通知了杜晓春。这么大的事故,作为主管领导的杜晓春怕被追责,翻出来江玉堂去年留下的脱离协议,签名盖章后送了过来。

李逸臣汪雅梅都没有通知江玉堂,怕只怕他受不住,王芳菲却给江玉堂打了电话,必然是受杜晓春指使。

江野梦见了杜晓春,她站在高处笑,看着侧翻在山腰的大巴车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他身子在汪橙怀中一震,惊醒过来,额头鬓角都是冷汗。

“我……”他的声音自己都听不到,吃力地问:“我睡了多久?”

他睡了十分钟都不到,汪橙心里一阵阵发疼,下巴抵着他的头,“再睡会儿,乖。”

“我……我……”江野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吃力,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声音,他艰难地叫道:“师……哥……师哥……”

汪橙脑子里轰地一声,抱江野的胳膊紧了几分。

江野咳了几下,他挣出手来按住自己的喉结,低垂着眸苦苦一笑:“我哑了。”

“哭出来,别憋着自己,桃桃求求你,哭出来!”

夜风呼呼扫着,剧团大门口挂的铜招牌被风吹落,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仓才仓才仓才……”周阔海嘴里打着家伙将那落地的声音淹没,手持长枪在院子里走圆场,越走越疾,他戟指黑夜:“呔!待某追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哇呀呀呀……”

老头咬牙切齿骤然收步,抬膝将长.枪磕折扔在地上,垂胸长须凌乱,仰面大吼:“天呐——你把刀捅我心里搅啊——”

*

第二日一早,一波波媒体涌往医院想要采访,全被保镖挡在门外。

江玉堂一家三口都需要静养,医院是待不下去了,当日穆小乙将他们安排到南城隐蔽的别墅区,也把周阔海接了过来。

此后几日,不知从哪里传出各种小道消息,铺天盖地挤占人们视野。

—传闻“天下第一团”河州剧团被相关单位撤销。

—素有戏曲神童、金梅二度之称的江野失声,惜别舞台。

—《西厢记》原班人马死伤惨重,无缘今岁寒梅杯。百余场商演不能履约,将面临巨额赔偿。

—业内人士透露,名旦汪某某与人私通,私生子正是汪某。

……

汪橙无暇理会这些,他每天要煎很多药。给江玉堂养身体,给李清芬安神,给江野治嗓子。

“怎么都不见好啊?”周阔海焦急地问,脸上写满了“你这个小神医到底靠不靠谱”。

汪橙:……

慢慢来吧,急不得。

爷俩端着三碗药进屋,监督着他们一家三口喝下去。

李清芬丢了碗半躺半靠在床头,一手拉着汪橙,一手拉着江野,警惕地看着坐在床尾的江玉堂。

她问汪橙:“桃桃,那个男人是谁?他老偷么瞅我。”

“我舅舅。”汪橙说。

李清芬一点都不迷糊:“你哪儿来的舅舅?”

“去年刚……刚认的。”

江野哑着声:“那是我爸。”

李清芬噗嗤一声笑了,“你一个孤儿,哪儿来的爸?”

人物关系理不清,周阔海要疯,收了碗摇着头出去了。

李清芬问江野:“玉堂,这两天怎么不见雅梅?”

江玉堂说:“雅梅去帮逸臣了,那边都需要照顾。”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李清芬低声对江野说:“哪儿的老男人坐我床老半天,你也不把他赶出去!”

江玉堂鬓发白了不少,江野无奈地看了他爸一眼,他爸只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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