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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明(469)

参加岁试是不可能参加岁试的,他还是个孩子!

吴宽性情温和,劝起人来也是娓娓而谈:“你平日里都是被我们考校,难道不想听听别人的点评?只是去试试而已,又不是要你一次考过去,多听听别人的指点没坏处。”

文哥儿一听,顿时有些动摇了。

比起文徵明他们这些自少年时期就频繁参加官学考试的正经生员,他的考试经验着实少了些,基本都是在翰林院里打转,压根不知道外头的考试风向!

要是将来他憋足劲想去考个功名却败于考试经验不足,岂不是要遭人嘲笑?!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才八岁,八岁诶!

考不过岁试不是很正常吗!

趁着年纪小积累一点失败经验绝对不是坏事!

吴宽见文哥儿一脸意动,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对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教法,像文哥儿这样的就得照着他的性情去引导。

谢迁这位大先生临别前几天跟他传授了许多经验,要他务必多诈一诈这小子。

这小子都在翰林院读了这么久的书,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了吧?

吴宽见好就收没有多劝,文哥儿倒是真惦记起来了,转头询问起文徵明岁试是怎么个考法,他这个翰林秀才真的有资格去考吗?

这岁试其实就是由提学官主持的乡试资格考试。

一般来说是由提学官在省内巡考,走到哪儿考到哪儿,有时候甚至要耗时一整年。所以即使是本省内岁试时间也是不确定的,需要士子们自己多加关注。

要是遇上有拖延症懒得干活的提学官,很多人得提心吊胆到秋闱之前才考完岁试、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参加今年的乡试!

像琼州那些地方因为属于海岛,路实在难走得很,提学官甚至懒得过去进行岁试,胡乱指派个地方官应付应付完事。

对考生来说,这可真是缺大德了。

好在江浙一带的提学官大多还是很负责的。

比起正式科举的连考三场,这个资格考试虽然题型相同,题量却少很多,一般一天就可以考完!

文哥儿听完文徵明的介绍,觉得这个一点都不难。

到了傍晚,他把写给钱福和家中叔伯的信都封好了,又提笔给京师的亲朋好友写信报平安。

在给老丘的信里头他特别感慨了一下,觉得老丘这个琼山人能考出海岛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看看这些考官,从岁试起就开始歧视他们琼州,连去都懒得去!

真是太过分了!

他将来要是有机会去那边当提学官,一定走遍每个大岛小岛!

没错,得知岁考的具体模式以后他又惦记起了提学官这个职位。

走遍全省,到处考人!

这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绝妙官职吗!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才能当提学官?

作者有话说:

四先生:首先,要先考个进士

文哥儿:有道理

文哥儿:等会,我不是来玩的吗?

文哥儿:上大当了!

大先生&四先生:微微一笑.jpg

*

更新!因为昨晚睡太晚所以今天睡了一整天!

全勤!危!

*

注:

①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出自元朝唐珙的《题龙阳县青草湖》

②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出自北宋郭熙的《山水畫論》

第290章

翌日一早文哥儿在竹叶清香中醒来。

东庄这边栽有不少竹子,其中很多都是吴宽上次回来守制时亲手栽下的,如今已经长得十分茂密。

难怪他祖父总是心心念念余姚的竹山,这边的水土确实好既养人也养竹。

文哥儿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麻利地给自己洗洗刷刷。

即便已经入了春早上还是有点凉意,且春日多雨一大早就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文哥儿裹起自己的厚衣裳去寻文徵明他们用早饭。既然是乡野别庄,早饭便不该拘在屋里用,都是摆在敞亮的雅轩里头就着外头的好景致享用。

春雨蒙蒙远山仿佛也笼上了一重薄纱,看起来更添几分秀致。

文哥儿胃口一向好得很看着这样的江南田野风光更是心情大好,哪怕只能吃守制期间的粗茶淡饭,入口都觉香喷喷的。

吴宽他们瞧着文哥儿那吃相,不觉也多添了两碗粥师生三人吃得饱饱的绕着廊下散步。

正走着就听人来报说石田先生过来了。

文哥儿一开始还记不得石田先生是谁听文徵明一介绍才想起来这是沈周。

沈周与吴宽少年相知,这么多来始终感情极佳吴宽知晓沈周来了便径直带着文哥儿两人前去迎接老友。

外头下着雨沈周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远远望去看不出真容。不过他虽然已经年近七旬,身姿却依然笔挺如松,不见丝毫伛偻。

文哥儿走近时沈周正好在摘斗笠,那双手一看就是常年拿画笔的手,看起来瘦削修长,偏又给人一种很有力道的感觉。

吴宽等沈周把斗笠和蓑衣都脱下了,才领着文哥儿两人上前说道:“这么早过来,早饭用过了吗?”

沈周说道:“我母亲年事已高,觉少得很,早饭用得早,我也是陪着她吃过了才出来的。”

沈周母亲那可是八十多岁高龄的人了。

文哥儿肃然起敬,准备找时间去沈周家跟这对长寿的母子好好聊聊长寿秘诀。

这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必须记在小本本上!

因为想去别人家里讨教这般重要的事,文哥儿表现得格外乖巧,文徵明上前喊“石田先生”,他也积极地上前喊“石田先生”。

沈周笑道:“早听匏庵他们提起过你,也读过你的《饮食诗话》,如今终于见到了。”

文哥儿听到连沈周都看过自己的《饮食诗话》,登时骄傲起来。

骄傲之余又忍不住看了眼吴宽,有点好奇吴宽是怎么跟沈周他们提起自己的。

有些老师看起来不声不响,实际上私底下会把学生的书送给老友并且在信里夸夸!

有什么是学生本人不能看的吗!

吴宽哪里知道文哥儿的小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领着沈周入内品茶叙旧。

老友相聚,话自然不会少,沈周先是劝勉了吴宽几句,又和吴宽诉说起这些年来的苦恼。

自从吴宽官位渐高,来向他求画的人也越来越多的,他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冲着他的画来的,哪些又是想拿他的画去讨好吴宽。

两人一个在京师,一个在苏州,哪怕平日里能书信往来,许多事也不便在信里多说,他便总担心自己的画会让吴宽为难。

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献画,带着画登门大多必有所求,这不是陷吴宽于两难境地吗?

吴宽摇着头宽慰道:“无妨,不好办的事我不会应下,即便拿着你的画登门我也不会随便松口。”

沈周得知没给好友带来困扰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