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108)
贺年年沉默了片刻说:“你误会了,其实……”
“姑娘去哪啊?”
司机师傅打断了贺年年要说的话。
贺年年报上了如苑公寓的地址,然后对小胖说:“这个事说来话长,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现在家里人都联系不上他,所以才托我帮忙问问他的同学有没有谁见到他。”
小胖闻言紧张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找找他吧?”
“不用不用。”贺年年连忙拒绝,“我先去他家看看,说不准他在家呢,你再帮我问问阿呆他们有没有谁见到他。”
“那行吧,有事随时联系。”
“好。”
这个时间几乎是一路畅通,没多久,贺年年就到了如苑的公寓。
敲门无人应,她试了一下指纹开锁,门竟然就那么开了。
房间里空荡荡黑漆漆的,看桌面上积的灰,显然蒋禹涵近期没有回来过。
那他还能去哪呢?
他的手机依旧处在关机状态,贺年年也开始有点着急了。
退出她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时,目光无意间扫到斗柜上的水晶钢琴八音盒。
她刚搬到这里时,从家里带过来几样摆件,其中就包括这个八音盒。而这个八音盒其实也是蒋禹涵送给她的。
那是她高一那年,她被隔壁小混混拒绝,伤心欲绝,趁着活动课躲在操场看台上独自黯然神伤。
高中时她很喜欢一个人跑去看台上消磨时光,尤其是不开心的时候。
那天害她不开心的罪魁祸首蒋禹涵不知道是偶然路过,还是专门去找她的,总之两人在看台上相遇了。
那时候他们已经冷战好几天了,她在被拒绝后就打定主意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他好像也接受了,也不主动找她说话。直到那天,他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问她是不是真喜欢那个人。
她当时仔细想了想,发现仅仅是一周没见,那人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模糊。她的伤心难过或许只是因为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也或许只是对一场感情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而感到遗憾。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真没那么喜欢混混,但她还是言不由衷地对他说是。
他一句话戳穿了她:“要真是的话,用得着想这么久吗?是不是那么喜欢你心里清楚。”
她很生气:“那也不能改变你坏我好事的事实。”
他似乎被她的用词逗笑了。
他说:“是坏他好事还差不多。”
又问她:“那家伙哪里好了?”
她说:“长得帅。”
他问她:“在你们女生看来那叫帅吗?那我呢?”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观察他。
他明知道她在看他,却依旧留给她一张侧脸,任由她打量。
那天的晚霞很漂亮,紫红色的霞光从他的另一侧照过来,勾勒出他的轮廓。
原来他的鼻子那么高,嘴唇算不上多饱满,可也不单薄,下巴的棱角更是恰到好处。
那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样子,也是第一次把他和其他的男生放在一起比较。
不得不说,有他在,其他人都逊色太多了。
他问她看好了吗,说话时依旧目视前方,像是怕打扰到她的观察。
她昧着良心说:“看好了,也就那么回事。”
后来她知道了,那天他是专程去找她和解的,因为那个八音盒就是那天他送她的赔罪礼物。
贺年年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他可能在哪了!
第50章
附中离A大不算远, 但贺年年到时也已将近十二点了。
高三学生的晚自习已经结束很久,此时的校园里一片漆黑, 唯有门卫室还有一点灯光。
贺年年看到门卫大叔还没有睡, 这时候从正门进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想到有一处校墙比较矮,以前她们班有几个男生经常在晚自习的时候从那翻墙出去到外面网吧上网。
贺年年循着记忆找过去,还好那地方还没被校方发现。
费了点工夫, 但好歹是让她进去了。
晚上光线很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幸好她在这所学校待了三年, 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操场的位置。
她以前喜欢这里的空旷,但还没有哪一次像今晚这般空无一人。
清冷的月光穿过云层, 吝啬地洒下来,并不足以让她看清面前的路。
她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也只是勉强能照亮她脚下的方寸之地。
看台的座位一排排整齐码在那里,自下而上的角度看上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到了这时候她才开始害怕, 她有点后悔没叫上小胖一起来,可是现在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壮着胆子大喊蒋禹涵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难道是她猜错了?他并没有来这里吗?
而就当她打算去其他地方找找的时候, 她忽然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
声音来自她前方不远处, 像风吹动易拉罐的声音,很细微的,但在这静谧的夜中却很清晰。
她立刻举起手机往那个方向照过去, 果然就见一个几乎和沉沉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谁在那?”她谨慎地问。
像是为了回应她, 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她顿时松了口气, 连忙跑过去。
快到他面前时, 她险些被绊一跤, 低头一看才看清满地空掉的易拉罐。
“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没有回应她,只是有点不确定地抬眼看着她。
“年年?”
“是我。”她没好气。
“这么冷的天,你就只穿这么点?”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帽衫,袖口还被他撸到了手肘处,她看着都觉得冷。
这样下去,肯定要感冒了。
然而他却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贺年年觉得头疼。
“你手机呢?”
他也不问她要干什么,闻言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拿出来递给她。
贺年年接过来按了几下,果然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只好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干妈发了个微信报平安。
“知不知道干妈一直在找你?”
他抬头看向远处,目光落在夜色中的某一点上:“找我干什么?喝完就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劝不动他回去,悄悄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了下来。
屁股刚一挨到地面,即便她身上还裹着棉被一样的羽绒服,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从屁股往上钻。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问他:“你不冷啊?”
“不冷。”
不冷才怪!
贺年年想了想,脱掉身上的羽绒服,不等他拒绝就把那羽绒服披在了两人身上。
还好这款羽绒服又宽又大,勉强能遮住两个人。
但蒋禹涵并不配合,非说自己不冷。
以防他一动羽绒服就滑下去,她只好把两只袖子打个结,这样一来就像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一样。
“就这么说会儿话吧,说一会儿就回去。”
但这样两个人又不得不贴得很近,近到贺年年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眼眸中她的影子,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淡淡柑橘味道的清冽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