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254)

“洛川借姝妤的身体还魂，所以我说离魂症也不错，姬恒哪里能想到这方面，顶多以为女儿梦游至此处罢了。”司徒府的小姐无端出现在王宫中，弥泱觉得总该给姬恒一个交代，又不想胡编些理由，所幸以离魂症犯为由。

说到洛川，两人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那残魂实在太过狂妄，竟敢擅自窃用他人灵识，将他留在姝妤体内，终究是个隐患，若是强行取出，恐怕会有损小姑娘的识海，万一造成失忆等症状，以她特殊的身份，更容易遭歹人利用，除非那抹残魂愿意自行离开小姑娘的身体，但就昨夜的对话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目前暂时将残魂封住，半月之内，洛川定然不会再作祟，若不出意外，半月时间足以取到玄晶羽，至于之后要如何选择，那就要看那抹残魂会做出哪些举动，若他不再生出妄念，让他寄存在姝妤体内倒也无妨，待小姑娘大限之日，两具魂魄会分离，各自走向属于自己的归宿。

两人日夜笙歌，饮酒寻欢，一晃眼，便到了约定的三日之期，马匹早已备好，两匹骏马皆经过精挑细选，乃是云都城内最优良的马种，姝妤骑上其中一匹，还随身携带了些干粮，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小姑娘学乖了许多，“王上，可否需要臣再去牵一匹马来？”姬恒看到只剩一匹马，汐樾神君却要和王同行，忙问道。

“不必，我和汐樾同骑一匹便可。”弥泱说着，跃上马背，并把汐樾放在自己身前，扬鞭出北门而去，一众卫队沿途恭送王驾，城中有好事者议论纷纷，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幸运，能和王上一同策马而行。

一路北行，小姑娘发现这一次自己又一次失算，路上驿馆客店颇多，随处都可找到吃食，完全不需提前准备，好在干粮能久存，上了昊淤山，便找不到休憩之所，这些食物还能派上用场，他们一路走得并不算急，第二日傍晚，他们到达昊淤山脚下，身后十里有一家客栈，如果错过了就要在山上过夜，弥泱并未因小姑娘撒娇而心软，执意要上山。

昊淤山有四百里之广，平日人们北行，都会绕开这片山地，从东西两侧绕道而行，因山路难行，而且由于山上长有天樱草，所以为了防止有人盗取草药，故而天钧四姓下了封山令，若不是手持官府牒文，皆不能随意上山，当然这一禁令既拦不住四姓更拦不住一国之君。

上山不过行了十几里路，马匹就开始不安的嘶鸣起来，甚至不肯前行，这定是山上有异物出没，羽嘉被留在王城内，防止怨灵危害人族，不然还能让它前去查看，弥泱下马，低头查看脚下的土壤，发现褐色的泥土中有些黏液，像是某种东西的分泌物，想起典籍中所载，昊淤山上多毒蛇，从地上的痕迹来看，这里曾有蛇爬过。

“下马，徒步前行。”她对骑在马背上的姝妤说道，人在高处会忽略许多脚下的东西，徒步前行更容易发现潜在的危险。

三人未走出多远，弥泱就注意到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山上的草地被摩擦着，有东西向他们靠近，她提醒小姑娘注意四周，可四下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什么，汐樾拿出打火石点火，免不得被嫌弃一番，作为神族，可操控水火，竟然用这般朴素的方式生火，当真是要体验数万年前人族尚未开化时的生活。

点亮火把后，小姑娘才看清周围的情况，他们处在丛林中，林间长着一些参天古木，不远处有陡峭的悬崖，悬崖上长着矮草，原来传闻中的昊淤山竟然是这样，与她曾经攀登过的所有山峰都不一样，她实在想不通，那些人怎能为了区区几株天樱草，冒险来攀登这样陡峭的山峰。

往前走几步，突然脚下一滑，倒在地上的瞬间，她碰到一条有腿那般粗的东西，那东西摸上去十分冰凉，上面布满环形花纹，在草地间慢慢爬行，小姑娘惊声大呼，这长达一丈的东西分明是一条巨蟒，自己竟然踩在了蟒身上，蟒猛的摆过身子，张开大嘴吐出长舌向她爬过来。

慌乱间她忘了使用灵力，一个劲往后挪，眼看巨蟒就要将她缠住，突然飞来一支利刃，贯穿巨蟒的头颅，蟒晃动着身子软了下去，很快长长的身子结成了冰，弥泱走过来轻轻一敲，冰冻的巨蟒变得粉碎，她将地上的蛇胆捡起，绿油油的一颗，足有拳头大小，这条蟒虽然身形巨大，却没有毒，常年生活在林间草地以飞鸟野兔为食。

“你把它吃了，可以有助于你的修为。”弥泱把蛇胆递给小姑娘，姝妤看着这绿色的东西不知所措，王的话自然不会假，可自己怎样才能把这么大一颗蛇胆吞下。

生吞蛇胆不可将其咬破，若是咬破，功效大减不说，还其苦难耐，弥泱自然知晓小姑娘心中的顾虑，她将蛇胆凝成小指甲盖大小的圆球，重新递了过去，小姑娘接过之后一口吞下，很快便觉得体内气血沸腾，好像瞬间有了使不完的劲。

“你听。”汐樾拉住弥泱指着周围说道，刚才她仔细辨别，发现有东西一直在向他们靠近，听声音不是一个或者一只，而是一群。

毒蛇，这是弥泱第一次听到山上的想动时便萌生出的念头，那完全是某种东西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在这山上，能以全身贴地而行的除了蛇类，绝不会是别的，无毒的蟒几乎都是单独行动，而且蟒行动缓慢，只有需要攻击的时候才会加快速度，这样快速密集的声音，绝不会来自于蟒，毒蛇大都身体狭长，行动迅速，完全符合这持续不断的声响。

蛇伏地而生，最能感知危机，若是领地被侵入，则会发起反击，听声音，蛇群是从远处爬来，他们所处之地所在那些毒蛇的领地之外，却无端招来蛇群，她怀疑那些蛇不是循着气息而来，而是被某种力量控制，才会如此大规模出动，而控制蛇群的人，想要独占昊淤山，他们徒步而来，让那人以为他们是不通灵力的凡人，才敢召唤蛇群出动。

将姝妤和马匹护住后，两人跃到高处远观疾驰而来的蛇群，上万条蛇从四面八方涌来，黑、青、黄三色的蛇皆是七八尺长，尖利的牙齿上挂着黑色毒液，它们离此处已不算太远，不过两三里距离，好大的阵势，看来这昊淤山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竟然让那盘踞山中之人召唤出如此多的蛇群，不过能使唤上万条毒蛇，也绝非寻常之辈。

为了让蛇群能更准确地找到此处，弥泱幻化出一壶水，将几滴血滴入水中，再将水洒在附近的草地上，蛇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嗅到这一缕缕腥气，它们加快前进的步伐，朝着猎物目标前进。

蛇群就在他们身下，分为八队从八个方向涌来，每一列蛇群前方都有一条黄黑相间的长蛇带领，为首的那条蛇比身后那些蛇长一倍，身躯也粗壮一圈，蛇群围成一个圈横向爬行，将他们所在的古木下围得水泄不通，而后几条毒蛇开始顺着树干蜿蜒而上，旁边的几棵树下也有蛇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