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279)

物如其名，赤龟全身赤色，背上的壳颜色最深，壳上布满复杂的螺旋纹路，身形巨大，单一只龟足展开就和人族身高等长，虽然已经脱离赤水，又经历了强烈碰撞，赤龟依旧在沉睡中，身上红光萦绕，微张着嘴完全没有醒来，五六尺的缝隙足够她们两个人再次钻进去。

“神鸟，怎样才能让它醒过来？”姝妤围着赤龟转了一圈，抬头就看到停在半空中的羽嘉。

“等着，它很快就会自己醒来。”羽嘉说着，飞到附近的树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黑夜里只有星辰照亮大地，赤龟身上的红光让它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亮眼，不像玄鸟是为了承载太极图才以自身为牢，困住傀儡，因而需要大地灵息来唤醒，赤龟只是因为与玄鸟气息相通，故而在玄鸟封印自身后便闭气沉睡，玄鸟被唤醒时，它体内的灵息有所感应，灵力震荡赤水畔才会泛起红光，那些士兵无法抵抗强大的上古灵力，便被封了灵识而昏睡。

现在已经离开赤龟居住数万年的赤水，周遭环境气息的变化很快就会传入它体内，灵兽就会自己醒过来，只是就这样被推出栖息地，身边还突然出现了两个凡人，这只又老又倔的赤龟，会不会因此而震怒，对那两个凡人折腾一番，羽嘉真恨不得放些灵息下去，立刻将赤龟唤醒，也好看看接下来的赤水畔会有多热闹。

它为了躲避汐樾匆匆离开穹霄宫的时候，弥泱曾一再叮嘱，获取赤鳞甲是人族之事，不到危机时刻绝不能出手相助，刚才若不是那两个凡人无意间闯入赤龟体内而不自知，它也不会跟进去，歪打正着，还因此找到了让老龟离开赤水的方法，赤龟若是醒来，它决定先观察一番，若是人族与之无法沟通，自己再下去相劝。

就在此时，草地上红光大盛，伴随着撞击地面的声音，巨大的龟足挪动着，沉睡三万年的赤龟摇晃着脑袋，慢慢睁开眼，将嘴巴闭上，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地面上，背上还带着些水汽，看来是有人贸然入水，强行把自己带出，日前曾感应到玄鸟之力的流动，莫非自己的同宗灵兽已经苏醒，它试着探查玄鸟的气息，却在附近感受到了那道上古灵力的流转，扭头一看，身侧站着两个人族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就这样普通的两个人，竟然能将自己带出赤水，其中一个身上还有玄鸟之力，莫非天道发生了变化，大地上的至强者已经出世。

“我是丹陆左副君子莹，这位是我的朋友，天钧公主姝妤。”子莹拦住就要开口自曝身份的姝妤，对赤龟说出她们两人的来历。

赤龟作为世代庇佑丹陆的瑞兽，若是得知有邻国人闯入赤水，还将自己带出，震怒起来发威，她们可不好抵挡，当年丹陆和天钧的世仇，大地上人尽皆知，怎能瞒得过活了几万年的灵兽，先将自己丹陆人的身份报出，再把女孩称为自己的朋友，或许灵兽就不再计较。

“天钧人？还是公主？难道她是天钧王储？”一听到天钧二字，赤龟的眼神来回在姝妤身上打量，它不似玄鸟那般，厌恶天钧人卑劣，它对供奉自己的丹陆人极度护短，因而对天钧人也没什么好印象，若是王储，那就另当别论。

这人看着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没有半点关系王族的气场，身上也没有王族与生俱来，凌驾世人之上的灵力天赋，倒是她体内有些强大的力量，那些力量并非修炼而来，而是被赐予的，如果说这是公主王储，难道被神族照拂的天钧王族已经破落到如此地步，而那位丹陆的世袭副君，把这样一个天钧人带到此处是何目的。

“我不是天钧王储，只是大司徒的女儿，天钧人都称我为公主。”小姑娘连忙否认自己是王族，冒充王族可是大罪，她自以为这样解释得还算清楚，却不想平静的瑞兽突然目光狠厉起来。

三万年前姬氏世子谋逆之事，元荼虽然瞒过世人和神族，它这个活了近九万年的瑞兽却一清二楚，若不是那个卑鄙龌龊的天钧人，玄鸟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它也不用一直沉睡在赤水中，时隔三万年，又是姬氏门中的人，不仅僭越自称公主，还得到了玄鸟的力量，姬氏是不是已经揽得天钧大权，谋害王族，同时将丹陆人奴役，那三千年前突如其来的动荡，是不是因天钧人而起。

“不是王族，怎敢自称公主，你既然是丹陆人，难道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天钧人吗？还将天钧人带到此处。”赤龟不想再看小姑娘，转而对子莹说道，言下大有让她们速速离开之意。

玄鸟厌恶天钧人，赤龟也对天钧人如此敌视，姝妤实在想不明白天钧人到底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能自我安慰，玄鸟乃是因为天钧人曾修炼邪术，操控傀儡，赤龟本就是丹陆的瑞兽，两国长期为敌，丹陆又被天钧压制，瑞兽视天钧人为敌也是理所应当，然而她们不能离去，今日非要取到赤鳞甲不可。

“丹陆天钧今已交好，我等身负使命而来，不能就此离开，请瑞兽恕罪。”子莹深知这一趟前来，将赤龟唤出不易，若是就此离开，怕是再难取到小姑娘需要的东西，那也是人族需要的东西。

“身负使命，那你说说，你们身负何种使命。”赤龟一听使命二字，猜想她们是奉命而来，至于奉谁人之命，稍后再做询问。

“我需要赤鳞甲，获取人皇之力。”在子莹询问的目光中，姝妤小心翼翼地说着，她们一路上聊了许多玄鸟赤龟的传闻，唯独忘了说来取何物。

刚刚平静了些许的赤龟猛然转身，掀起地上的尘埃，浑身散发出瘆人的红光，赤鳞甲乃是天地至宝，也是它的灵力所在，一个普通的凡人，竟敢对自己索要，还说什么人皇之力，日后统领大地的王者怎能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她体内有玄鸟之力，胸前挂着鲛鱼泪，人不可貌相，这女孩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拿到这两件宝物，玄鸟都有可能因她而遭遇不测。

它身后的龟尾暴涨数丈，凌空而起扫过地面，击向愣神的小姑娘，顺道避开了同样还没回过神来的子莹，虽说愣神，姝妤反应也算快，长尾还未落下，她便一闪而避开，被龟尾击打的草地瞬间被凿出几个洞，那闪着红光的长尾上布满尖刺，刺上甩下来的光芒像尖刀一般锋利，这灵兽，不问所以就对自己下杀手，自己岂有不回击的道理。

在水下曾无法使用玄鸟之力，现在不知是否可用，赤龟乃是上古瑞兽，只有玄鸟之力才能与之抗衡，她迅速凝聚力量，可喜的是玄晶羽给了反应，乌黑的光芒从她掌间流出，迎着再次甩过来的红光，两道光芒相交，红与黑都迅速淡去，尽管相接，这两道上古灵兽之力却不愿自相残杀。

灵力护体，绝非强取，莫非玄鸟自愿将灵力赠予这人族女子，那道乌光颜色纯净，是精纯的玄鸟之力，赤龟深知这些上古之力只有在其主自愿将灵力传承给他人时，才能发挥出所有威力，从刚才小姑娘的表现来看，召唤力量再发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表明玄鸟之力已经认其为主，难道是自己一时莽撞，误解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