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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帝阁(120)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飘舟不如系舟,广陵不如金陵。

岑析纵马往北而去,追赶着林明恩早早放出北上的信鸽,长风旷野之中,另一只信鸽自广陵同样往北而去,只是在两日后,停在了平都太子府的书房窗柩上。

细碎的雨滴落在白鸽细密浸湿的羽毛上,他黑而小的眼珠倒映出赵璜的半边脸。

院中残荷打雨,梧桐秋黄。

作者有话说:

岑岑最美情话:广陵不如金陵~

——

无奖竞答:岑岑的姐姐是谁

第84章 紧追后

赵璜拨开雨幕,从信鸽脚下拿下卷着的纸条,顺手就要把窗户关上。

“开着吧,暖得有些困。”裴朔雪打了个哈欠,舒展了一下四肢。

秋雨一下,还是凉了,赵璜没听他的话,只留了一条缝,解释道:“老师前些日子贪凉多食了些冰,腹痛了许久,如今秋意下来了,还是多多保养为好。”

裴朔雪睨了他一眼,没有反驳,拢了拢袖子朝赵璜伸出手。

莹白的手掌指节分明,赵璜眼神微暗,恭敬地将纸条递上去,再坐在他的对面。

裴朔雪展开看了,眉头微蹙,又把纸条递给赵璜,道:“岑析离开广陵了,但没回来,往北地去了。”

赵璜细细将纸条上的信息看了一遍,而后对折捻起,扔进一旁的香炉中,添了一把香去去烧纸的呛味,问裴朔雪:“老师怎么看?”

“岑析在广陵一段时间,广陵郡守抓了一批买卖私铜的人,好在数目不大,便也未曾向朝廷报,拿了几个领头了杀鸡儆猴,准备秋后问斩。”裴朔雪伸手去捻香炉里氤氲出来的烟雾,缓缓道:“我觉得此事和岑析有关。”

“我也是这么觉得地。”赵璜含笑应道。

裴朔雪顺着他的话,循循善诱道:“殿下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让臣瞧瞧是否与臣想的一样。”

“此事起因是柏崇投靠瑞王,他既然想要投靠,便得有能拿的出手的进献之礼。”赵璜分析道:“应当是柏崇说的事在广陵,岑析才去广陵证实,私铜被查之后他又往北而去,北地城池众多,多为军政重地,私铜一事或许与军中有关。”

“只是……我想不通,若是北地之人想要以私铜获利,其据点为何选在广陵,广陵与北地相去甚远,无论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都要经过重重关卡,风险太大,为何要做此下策。”赵璜迟疑道。

“为了撇清关系。”裴朔雪接过他的话头:“人人都知自南到北太过冒险,若是有一天事情败露,身为最冒险的选择,大大减少了怀疑。可这也正缩小了范围,殿下,能从南地顺利运铜往北,其中关系人脉,路引漕运缺一不可,依殿下所看,北地的守将又有谁的可能性最大呢?”

“岑家?”赵璜顿了一瞬,话中带着讶异。

“此前殿下的分析大方向不错,可是还漏了些细节,不过殿下最终还是推演出此事和岑家有关,已经很不错了。”裴朔雪先夸赞了他一番,再细致讲解道:“回到最初,殿下推演的柏崇身上。”

“殿下说不知柏崇给瑞王殿下的自荐之礼是什么,臣以为无非有二,一是看瑞王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者说瑞王最大的劲敌是谁。”

“是我……”赵璜回道。

“柏崇的上上之策便是告诉瑞王,足够给殿下您带来麻烦的事。”裴朔雪分析道:“鉴于柏崇在殿下麾下所待时日不久,未曾接触到中心,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殿下也不能不防备,因此臣建议殿下查一查自己手下中北边地将官,可有私下做这私铜生意的,防患于未然。”

“这第二,便是基于柏崇他自身和际遇给他带来的附加价值,若是这些价值能为瑞王所用,自然也能成为他的谈判资本。”裴朔雪抿了一口茶,对柏崇的生平信手拈来:“柏崇,字世虚,广陵人,其父广陵富商,其母广陵书香世家,因罪没败。柏崇带着母亲另居别院,少时多苦,为人寡言阴鸷,广陵郡守曾受其柏崇母家恩,多加资助,柏崇方能完成学业,入都科举,中三甲,授翰林。后被臣送入兵部撰写文书,三年来未有启用。”

岑析特意放慢语速,给了赵璜反应的时间,引导道:“这次可看出什么不同?”

“广陵郡守受恩,便是柏崇的人脉。”赵璜想了一下,继续道:“兵部三年撰写文书,多涉及军事款项,士兵造册,柏崇接触到的也是军中之事。”

“广陵地处枢纽,或许柏崇在广陵之时便发现了私铜的影子,之后又在兵部文书中觅得了北地军政流通的……军械、军饷的来处出处,发现其中有对不上数目的,便想到了广陵的私铜流通。”裴朔雪无意识地敲着桌子,随着叩响的一下一下,缓缓道:“在兵部的三年,他一直循着这条线在往下查,只可惜他人脉不广,并未查到底,但是也足够他锁定几个怀疑对象,而其中的便有岑家。”

“他明白,有我在,在殿下手下起复无望,便赌了一把,以此为礼,找了瑞王。岑析出都本就引人注目,这一点瑞王不会想不到,可他还是派岑析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只能他们两人知道,不能交付手下,那更证实了此事与岑家有关。岑析查到广陵私铜便往北而去,想来是确定了,想要去找岑慎处理此事。”

裴朔雪捋清了前因后果,轻笑一声道:“难怪瑞王最近安分得很,原来是在担心此事。”

“若是私铜一事能落实事岑家所为,岑家必定获罪。”赵璜眸光微闪,问道:“老师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做?”

“困岑家在北地,瑞王孤身在平都,可作为。”裴朔雪想了一下道。

赵璜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面上未显出,还是应了。

“我还想问老师一个问题。”赵璜盯着裴朔雪,沉声道:“既然柏崇有如此心计,老师为什么不肯收归他在麾下呢?”

裴朔雪颇为意外地抬眼瞧了赵璜一眼,目光凌厉,赵璜未曾躲闪,接着道:“若是在从前,老师觉得他太过狠辣,与我的脾性不符,我能理解。可如今,我不是不能接受奸诈之人在左右,只要他有价值,我便能用,还是老师怕他的阴险计谋伤了我?”

“殿下想现在示好柏崇,把他再拉回来,让他告诉殿下更多私铜细节,殿下便能抓住岑家七寸,打压瑞王,从此铲除心腹大患,高枕无忧?”裴朔雪浅浅一笑,直接点出赵璜的心思。

“有何不可?”赵璜紧紧盯着裴朔雪,似是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神色变动,“还是说,老师舍不得?”

裴朔雪怔了一下,而后理解了他的意思,嗤笑一声,没回他这句大逆不道的话,问道:“就算他肯回来,殿下真的敢放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吗?”

“有老师在,我便敢。”

“臣确实能压制住他,但前提是,柏崇是真心想要认殿下为主。”裴朔雪眸色微冷:“从他见殿下的第一面起,他看向殿下的眼神,不像是初见,倒像是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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