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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帝阁(123)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瞿良一直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聂荣半晌,突然道:“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瞿逢川蒙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吃惊地看向聂荣。

聂荣竟然是太子的人?

从他们来北疆算来也有好几个月了,聂荣也在他们面前出现过几次,甚至也有独处的机会,可他从来没有暗示透露过自己是太子的人,那么在这个时候他登门表明身份是为了什么呢?

“太子殿下嘱托过,瞿侯爷和瞿将军的安全最为重要,因此两位将军的一举一动,都是聂某最为关心的。”聂荣笑了一下道:“太子殿下还要聂某带话,说瞿家小娘子在平都中过得很好,有太子殿下在,无人敢去找她的麻烦,前两日在宫中的赏花宴上,瞿小娘子还夺得了魁首,彩头是皇后娘娘地一副红宝石头面。”

聂荣背着来这里,哪里是为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根本就是借着这件事在暗示瞿家和太子府不可割断的关系,在平都赵璜和瞿家走得越近,瞿家想要和赵璜拉开距离的可能便越低,长久以往,瞿家再想从这摊泥潭中挣脱出来难上加难。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瞿良看清他的来意,直接问道。

“岑析去了一趟广陵,翻出一个私铜案子,如今正往北疆而来。太子殿下暗中查访,发现这桩案子与岑家军似有关联,想请两位瞿将军看看,这岑家军中可曾发现私铸的铜钱……或者兵器?”

瞿良攥住了袖口,袖中的那块铜片此刻像是一块火炭,揣不得也丢不得,叫人难做决断。

第87章 三问答

瞿良随意敷衍了两句,没有明说,背着瞿逢川将聂荣带到了粮草处。

外头的雨还未停,瞿良冒雨接应到的粮草还在往仓库里运,他站在雨幕中一边看兵士们运粮草,一边和聂良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大半时间都是聂荣在说,瞿良跟着应和两句,他的眼神总是飘在前头的粮草上,引得聂荣忍不住也往那里多看了两眼。

“这两日雨水多,山路难行,要不是军中粮草告急,今日岑将军也不会让我去接应,谁知不凑巧,我不过出去了半日,逢川就出了事。”瞿良淡淡道。

聂荣眸光微闪,顺着瞿良的话问道:“哪里来的粮草?又是周边乡镇征收的?”

“不是。”瞿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南边来的。”

聂荣心神微动,还想问些什么,瞿良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越过粮草地,往自己的营地去了。

聂荣跟在身后追了两步,忽见得眼前微光一闪,定睛一看,脚边泥土中落着一块铜片。

他怔了一下,捡起了那枚铜片,目光追随着瞿良的背影,紧了紧手。

当夜,一只信鸽冒雨往南而去,带了一身北疆的秋凉。

——

十日后,赵焕下旨命岑慎回都候审,岑家军全员待命,封锁在北地军营。仅隔一城之遥的岑析扣押在当地驿站,等候结果。

下旨后三日,北疆无回应,送旨钦差被扣押,赵焕命杨世端赴北疆,带岑慎回都,又三日,北疆依旧无回应。

赵焕震怒,朝堂之上叱责岑慎眼中无君,有谋反之心,瑞王赵珩为其辩论,同受苛责,宫中贵妃降位,朝中但与瑞王交好官员皆被查检。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唯有裴府一方净土,不受干扰。

正是秋意浓时,裴府种了许多梧桐,墨绿转浅黄,裴朔雪捏起一片落在茶几上的梧桐叶,轻轻往旁边一拨,依旧捣着石臼中的香粉,不时还往里添些香料。

捣了一会,裴朔雪动了动酸了的手腕,有些犯懒,一筹莫展地看着自己捣鼓出来的香粉,对着古籍书上的香粉描述的味道,颇为为难地皱了皱眉。

府中的小厮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连气都没喘匀,便急道:“大人,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动手了?”

裴朔雪手一晃,香粉落了一地。

“在哪儿?谁先动的手?”

“还在太子府呢,不知道是哪位殿下动得手,两位管家在场,可是都劝不住,再这么闹下去,陛下那里怕是瞒不住了。”

裴朔雪深深叹了一口气,头隐隐发痛:“早瞒不住了。”

说着,他命人备轿子,家常的衣衫都来不及换,拜帖也没拿,便往太子府而去。

前段时日,聂荣从北地传信过来,赵璜手中终于有了证据,联络广陵的门客之后,私下将私铜一事整理成文卷,呈给了陛下。

赵焕当日就命人整理兵部文书,调出这几十年来对岑家军的军饷和兵器发放记录,核对发现猫腻后,当场发落了兵部的两个文书。

随后便是对岑慎的召回和对岑家军的静默处理。

此时岑家不能动弹,杨世端又被派进北疆,剩下的御史大夫虽以进谏为名,一直暗中组织赵珩手下的官员维持住朝堂的风向,可还是收效甚微。

不同于以往对岑家的打压,赵焕这次像是存了连根拔起的意思,强硬得叫人钻不了空子。

此时北疆又与平都断了联系,御史台知道的内情甚至还不如赵璜的多,朝中赵珩曾引为肱骨的三世家一时都发挥不了作用,赵珩难免急躁上火,与赵璜一时言语不错,起了争执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裴朔雪早就与赵璜说过,赵璜已经是点火之人,在岑家下马之前,千万要沉稳得住气,少在赵焕面前有指向性的言语,与赵珩的部下也少起冲突,持重自身,方能在这次的风云之中站稳脚跟,免得将赵珩逼上绝路,与他鱼死网破。

当时赵璜也答应得好好的,裴朔雪也没想到现在岑家还没有定罪,赵璜居然和赵珩动了手。

赶到太子府之后,府门的小厮都比平常多了一倍,看来是里头闹得不小,生怕有人进来撞见。

顾不上什么通报的流程,裴朔雪跟着报信的小厮往里走,才到赵璜的院子门口,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碎瓷声,一只白釉茶壶登时碎在裴朔雪的脚边,险险砸到他的身上。

裴朔雪受了一惊,抬头看着院中两个斗鸡一般的人,给旁边的管家们使了个眼色,管家们立马带着人出了院门,只留下裴朔雪一个人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

赵璜和赵珩只顾瞪着对方,都没有发现裴朔雪来了,两人没了管家拉着,嚷嚷了两句便又要动手,赵珩先上了手,揪住赵璜已经凌乱的衣襟, 扬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赵珩条件反射地撇了下头,攥紧的手正要反抗,余光正好瞥到裴朔雪的身影,他顿了下没动,闭眼任凭赵珩的拳头擦脸而过。

再睁开眼,裴朔雪已经握住赵珩的手,扯了下去。

“老师。”赵璜舔了舔唇角的伤口,尝到一点血腥味,先认错道:“我不该不听老师的嘱托,只是见不得老师送我的画像被毁,一时没能忍住,抱歉。”

裴朔雪的目光从赵璜脸上的乌青、嘴角的红肿移到地上被撕碎的画卷上,他暗了眸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殿下无妨吧?其他地方可有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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