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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帝阁(54)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裴朔雪哼了一声,他倒是想要忍冬来端茶水,可是这小崽子被自己使唤去青鸾那里送东西去,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闲来无事,裴朔雪扒拉扒拉榻边杯中快要见底的茶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折了个极敷衍的纸鹤,借着杯底的一点水勉强立着。

裴朔雪伸手点了一下那只皱皮纸鹤,它一个点头脑袋栽到水里去,好在水浅,不影响传声。

前两日平都传来消息,陛下病重,朝堂恐有变动。

如今陛下的几个子嗣都未过及冠之年,陛下若是真的龙驭宾天,国本未立,这些皇子多半会成为他们母家手中争夺权力的一把利剑,裴硕雪这些日子便对平都的消息多关注了些。

纸鹤转了两圈,卡在杯口边缘,传来冥王慵懒的声音,细听能听出他强压住的虚弱:“我今日又查了一遍,这个人间帝王确实有此一劫,可是也不至于丧命……”

帝王运势,不同升斗小民,冥王每次探查都会消耗自身,若不是这关乎黎国国运,涉及到白帝的仙体保存,他也不会损耗心神至此。

查运改命都是逆天之举,听着他声音中的沙哑,裴朔雪便知他绝对不是只查了一次,微微皱眉道:“不过是生一场病,你也无需担心至此。”

“若真的只是一场小病,你也不会频频探寻平都消息,这几日从平都飞来的鸽子都抵得上你在蜀州待的十年间收到的了。”冥王咳了两声,又道:“你如今人不在平都,消息驳杂,总是分不清的,倒不如我查一番。”

“你也查不出什么定数。”裴朔雪怼了他一句。

冥王轻笑一声,回道:“这还不是你那个好师尊做的。”

凤帝创冥界意欲隔绝神人,自是定了神不可轻易插手人命途的规矩,有时只是翻查也能影响到人的运势走向,冥王也不敢过分查探,怕反而影响人的命数。

可裴朔雪却是这个规定的漏洞,不过他没有插手人类命簿的权力。

“这几日我亲自去一趟平都看看,说来也该到了立储君的时候了。”

冥王算了一下日子,道:“也到了你要用人类身份入仕的时候了。”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想过忍冬怎么办?你收了他当徒弟是为了让他不回归王室,自然不能把他带到平都去的……而你要在平都打下一片天地并非一朝一夕,说不定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不能回蜀州。更难的是,你这一去,再见他也只能用那张裴家小子的皮了吧?”

裴朔雪收忍冬为徒也有一年多了,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却胜过他们之前相处的十年,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亲人一般去关心呵护忍冬,寄予他足够的陪伴和关心,以一种补偿的态度纵容着他。

对于裴朔雪来说,有这样的举动,他已经将忍冬当做了自己人,是需要负责的,庇护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孩子,而不是那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幼童。

“他已经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随身带着。”裴朔雪敲着茶盏外壁,有条不紊道:“我会把他带到平都邻近的州府里,给他置办一个小院子,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人生不过几十载,百年之后送他黄泉投胎,也算全了这段因果。”

——

奇珍阁内,忍冬抱着裴朔雪交付的包裹,等在青鸾屋外的小隔间里。

念着回去给裴朔雪做什么消暑的小食,里间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忍冬正在发呆,等到那缠。绵的音调转了一个弯,直直扑进他的耳膜,忍冬才恍然回过神来,耳尖“噌”地蹿上一抹薄红。

他今年已经十五,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儿,随着里间或低或高的声音传出,忍冬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在此处待了,可环顾四周,方才带着自己过来的小厮不知什么走了,四下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忍冬短暂地在停在此处听春宫和随便出去逛逛里犹豫了半秒,终于被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逼得随意选了一个门跑了出去。

往常青鸾不是没有这么白日宣淫的时候,只是忍冬大半时间都由裴朔雪带着过来,裴朔雪总是挡着些,要是遇上青鸾故意捉弄,裴朔雪脸皮薄,气性上来会冷他一段时间,青鸾便不敢在他面前做不检点的事。谁知这次单单只有忍冬一个人来了,青鸾便没特意派人带他避开,正撞上这场情事。

忍冬耳后烫得烧心,思绪被烈日一烤也乱成一团,脚下更没了准头,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四下树木葱郁,烈阳灼眼,沿着檐廊走着竟有些眼花。

行至回廊转口处,忽听得一声低喘,似是就在脚边炸开一般,忍冬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仔细聆听,周遭又只剩下风过树叶的沙沙声。

忍冬定了定心神,自嘲地想自己有些风声鹤唳,却在步子转过的时候,瞥见一抹倚在门边的浓绿。好在他脚步不急,忙刹住了,才没暴露自己。

与此同时,方才以为是错觉的低喘声居然又透过炎热的空气穿了过来,忍冬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看清了倚在后门的人——是席潮生。

他背靠着门,微微弓着身子,手上搭着几件素色衣裳,随着他的动作衣裳上的竹叶似是活过来一般扑朔着。

忍冬觉得自己像是被置入一个空气稀薄的盒子中,几乎不能正常呼吸。

他盯着席潮生的动作,心中的震颤难以言明,他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席潮生的举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懂。

正呆怔着,屋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呜咽,更是把忍冬砸在了原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忍冬再看向席潮生的瞳孔微微放大,震惊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忍冬无意识间并没有远离原来等待的屋子,而是不知怎么绕到了青鸾屋子的后院,而席潮生居然是对着他主子的情事纾解……

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

忍冬脑中似是涌入了一团浆糊,搅弄得他不能思考,一时间夫子说的“阴阳交合,自然同理”压着屋内的暧。昧音调和屋外的低声嘶吼拉扯着忍冬仅存的一些理智,他反复地告诫自己,世间男女交合,方符合阴阳调和的道理,这才是正道……正道……

一声低哑的嘶吼声彻底拉回了忍冬岌岌可危的思想,那是屋内屋外两个男人混合在一起的发泄声,青鸾床上的居然也是个男人……

忍冬昏涨的脑袋中再想不起来夫子的什么圣人之言,盯着席潮生的眼睛久久没能离开。

一声长而舒缓的吐气后,席潮生慢慢地沿着门滑在地上,细碎而炙热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自鼻尖为界,上边沐浴在阳光的眼神迷茫而脆弱,下边掩映在阴影的身子却久久未能平息。

飞扬的颗粒逆光垂落在他带着汗珠的眼睫上,将他整个笼罩得颓靡又脆弱,席潮生侧过头,轻轻地在门框上蹭了两下,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眼角,像极了一滴泪,欲坠未坠。

那是一个极具复杂情感的回眸,只有短短一瞬,忍冬连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愫是胆怯还是狠戾都没看清,席潮生已经恢复了一贯冷淡,面无表情地自衣裳的遮挡下抽出手,带出一件亵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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