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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夜色温柔(137)

作者: 萌尔 阅读记录

当初他就觉得自己不会全身而退,所以才忍痛,毅然决然的和林怀阳分手。

但是他没想到三年后林怀阳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这幕戏之前,应朔得知林怀阳是警方卧底,震惊不已。

再追问,才知道在应朔离开那年,林怀阳退学重新考了警校。

这是一场两个人惨烈的交心戏,因为这场戏之后彼此就将走向不同的人生终点,向观众展示大背景下个体情与爱的单薄和脆弱。

这是在安涴看剧本时就一直逃避的一场戏。

因为不知怎么,她每次看到这场戏时都会不可遏制的想到她自己和梁束。

好像啊。

里面女主林怀阳对男主应朔说的那些话好像都很熟悉,好像当初梁束都跟她说过。

安涴轻而易举地沉浸在林怀阳的情绪里,沉郁又强撑乐观坚强。

她垂头安静在角落里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魏导喊开始。

她抬头,看到梁束从门外进来。

明明刚刚分开,昨夜一直手拉手睡的。可在看到他这一秒,眼泪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她眨眼时坠下。

忙抬手擦掉眼泪,慌乱撇开脸。

这时剧情已经进展到应天良已经知道应朔身份,但派应朔去码头交货。说是交货,其实是场鸿门宴。

如果警方不能抓住机会在那时得到应天良的关键证据抓住他,那应朔去码头之后,基本这条命就会交代在那。

情感上林怀阳不想让他去,明知是死,不想让他赴死。

但是理智上她是警方派来的卧底,从职业身份上,他们这样也是为了以自己的脊梁保护自己的城市,保护更多百姓,让他们能好好的活。

可那是她的爱人啊。

于是安涴紧紧攥住梁束的袖口,仰着脸,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但安涴根本不敢眨眼,怕一眨,眼泪就会滚滚而落。他看着也难受。

这好像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没关系啊宝贝”,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发红的眼尾,“哥福大命大,还得回来娶你呢,不一定会死呢是不是。”

他居然敢说死。

她又气又恼,直锤他胸口。最后动作渐渐缓慢,她双手攥住他衣襟,额头靠在他的胸膛,眼泪终于止不住,淋漓落下。

这一哭,如大坝开闸放水,根本止不住。

她先是趴在他胸口,而后抱着他,从咬住嘴唇无声哭泣,到最后失声痛哭。

他也低着头,双目赤红,眼泪安静垂落。

过了许久,几乎缺氧要晕过去,他强势制止她。

“别哭了,哥问你件事。”

他弯腰,额头贴上她的,“有件事,到这关头了,你能不能跟哥说句实话。”

她抬眸,抽噎着等他说下去。

他目光往下滑,定在她的小腿上。

喉结滚动,半晌后才哑声开口,“腿现在怎么样了,最近还疼吗。”

她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立刻握住他手腕。

“不疼了,早不疼了。”

她坚定地回答,嗓子却因为刚刚哭泣在发抖,显得没那么有说服力。

果然他目光黯淡下去,他俯身,用掌心小心贴在她的小腿上。

“是不是如果没认识过我,你就能好好跳舞了?”

他低声呢喃着,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听不清。

应朔父亲早早离婚离开,母亲又在他十四岁坠楼。

在他像个流浪狗在街上徘徊时,是林怀阳将他领回家。

温暖他,照顾他。

他们是有过几年温馨陪伴的,尤其在林母的眼皮子底下纯真暧昧,如果老了回想,也颇有一番滋味。

可一切在应天良重新出现后戛然而止。

那天有辆车朝他呼啸而来,林怀阳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他反应过来时反手将她拽开,但还是晚了。她腿受伤,去医院后医生说她再也不能跳舞。

林怀阳就这样与她做舞者的梦想擦肩而过。

之后应朔一直很自责,尤其是潜回应天良身边后,他没放弃探查,终于发现当年那场车祸是人为的。他更被无边的内疚悔恨包围,在与林怀阳分开的这三年,每个深陷肮脏敌营的日夜,他都在噩梦里度过。

每一晚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车撞飞,自己却徒劳无力根本救不了她。

在重逢那晚,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他害怕他会给她带来更多厄运。

她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迷茫一瞬,抬眸看他,撞进他眼底翻腾的痛苦。

她这才知道他居然还没走出来。

她低眸握住他的手,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后才哑声开口。

“我那时候的确想专业跳舞,可是梦想一定会实现吗?我小时候还想当宇航员呢,应朔。”

她喊他的名字,“哪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的想法都是变的。难道你一直因为这件事折磨自己吗?”

他凤眸更红,连眼白都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血丝。

“可是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就能继续跳舞了。”

她弯弯唇,泪中带笑,“可是老师也说我身体条件并不适合继续跳舞,你不记得了吗?”

他抿唇,目光沉沉。

“不要自责,既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自我消耗呢?”

“那都是别人的过错,更重要的不应该是我们还在一起吗?”

她抱住他,“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用因为别人影响我们的感情。”

话音落,念完台词,安涴怔愣一瞬从戏中情绪抽离出来,睫毛颤抖着,她缓缓低下头。

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抬手抱住自己,缓缓收紧。

安涴陷入了另一种情绪。

一道闪电劈进脑海,将错落的雾影牵到一起,虽然还是有她看不懂的部分,但她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她为什么下意识这样排斥这场戏。

刚刚她每句安慰他的台词,都那样熟悉。

记忆翻腾,破土而出。

许多年前在医院里,她在医院里慌乱无措,得知他再不能考警校被内疚淹没慌乱的要逃开他时。他在医院楼梯间捉住她,双手握着她肩膀,无比强势坚定说了一番话。

与她刚刚说过的台词如出一辙,几乎一个字没变。

安涴重重闭上眼。

他好像偷偷地做了许多事。

明明看起来是个倔强臭屁的钢铁直男,偶尔

已经哭肿的双眸又开始泛热。

她抿紧嘴唇,抓紧他的衣襟。

不一会儿,他的衣襟彻底湿透。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抚摸她单薄的背脊。

低头为她捋好凌乱的发丝。

安涴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泪意彻底压下去。

等她再抬头时,周围已经空荡荡,剧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都已离开。

她扫视一圈,隐隐明白些什么,仰头看他。

梁束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到身后的木质办公桌上。拍拍她双腿,站在中央,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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