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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夜色温柔(25)

作者: 萌尔 阅读记录

但自重逢以来,他发觉安涴比之前沉默太多。如今她像个悬在悬崖边上的蚌紧闭着蚌壳,让他有种,如果他逼得紧,她就会掉下去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他还知晓,她现在好像酗酒。

他不敢大开大合。

安涴久未回答,梁束难耐,站起身在客厅来回溜达。

“我当然为你骄傲。”

安涴说完,拿过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浑身放松,好像放下什么。

梁束瞳孔骤缩,立刻止步,隔着矮几凝着她。

“梁束,我想好好拍完这部戏,没想别的。”

她仰头平静地看他,“过去的就过去了。”

梁束突然侧过身,“我也没想别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吃回头草。”

安涴:“那就好。”

梁束轻轻颔首,似乎很满意。

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好像就是跟她喝点酒,聊点过去的话题,打破今天下午的尴尬似的。

于是安涴也渐渐放松,虽然还有最后一根弦在绷着。

梁束走近,弯腰拿酒杯,指节握住它时没再动,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盯着安涴的清凉的双眸低声说,“你叫我原来的名字,我们就当补一下之前的告别。”

“真分手,谁也别惦记。”

安涴瞬间僵住,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蜷缩,直到指节都开始泛白。

梁束视线扫过,绷紧下颚继续道,“叫我安平,跟我说再见。”

他们在一起后,安涴从不喊他梁束,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姓氏,不喜欢自己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她娇憨霸道,为了让他开心,带着祝福给他冠了自己的姓,取了个昵称——安平。

既来之,则安之。

安平,平安。

她希望他能获得内心宁静,未来漫长人生,他都能安然处之。

私下里,只有他们俩时,她就叫他安平。亲热时,他会用力逼着她娇声喊他安平,喊他老公。

所以从在魏导工作室再见到他,开口叫他梁束开始,她情绪并未如何波动。

她已将过去沉甸甸的情感彻底隔离到安平这个名字里。她一遍遍对自己说,眼前的人只是梁束,是与她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影帝,是她下一部戏的搭档。

独不是她曾经的爱人。

甚至她之前在微博上看到他和楚时卿的绯闻时都没有反应。

因为那是梁束,不是她的安平。

不是那个会抱着她跟她撒娇,会埋她颈间哭,会缠着她不放的安平。

这段时间,包括今天两场亲密戏。

她都用一层透明但坚韧的膜将自己裹住。她好像在海底,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可她的膜里有空气,她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

因为他不是他。

可现在,他口中轻念着安平这两个字。

化为坚韧锐利的箭羽,直直刺破她周身那层膜。被她藏起的情感、回忆,倾泻而出,像滔天洪水一样卷积着她。

她眼前瞬间起了一层水雾。

喉咙口积着锋利的碎石沙砾,堵得她鲜血淋漓。

身旁沙发陷落,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被纳入温热的手掌。

那只手耐心地掰开她紧攥的指尖。

她听到身旁的人似乎无奈轻叹了一声,又放柔了嗓音,“叫声我的名字,叫声安平,跟我说再见吧。”

她都听到了,她也应声张了张嘴。

可在要吐出安字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跟我说再见。”

在满腹情绪充斥着她令她无所适从时,梁束没有“手下留情”,又低声道,“我没有收到你的留言。”

“当年对我来说,不就是吵个架,你就不告而别。”

他愤恨,他想不通,在彻底失去她的消息之后各中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绵延冗沉的病灶。

像长在身上溃烂的疮,一碰就痛。

温声的话语宛如细针将紧裹着她的保护膜划到溃烂。

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坠落。

梁束忍不住展开双臂。

算了,跟她置什么气呢。

梁束的细微变化,安涴丝毫没有察觉。

憋忍三年的泪水终于开闸,将她彻底淹没。她双手遮住脸低声呜咽,水珠从指缝流出。然后就被揽入温暖的怀抱。

可能哭得头晕,也可能是怀抱太熟悉,她忍不住抬手扯住他腰间的衣服,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梁束心疼的厉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过去安涴虽然话少,性子却没冷到现在这种地步。现在她就像,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生活着,甚至像……没有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她原来清亮的双眸现在也雾蒙蒙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热的指腹轻柔滑过她湿润的眼尾,可那像潺潺的小溪一般,水流不停。他垂着眼,充满耐下地一下下抹着。

梁束胸口的布料被洇湿,他的动作愈发轻。不知过了多久,像把眼泪要哭干的姑娘终于渐渐收声。

他的手掌还按在她身后,安涴稍稍用力挣开。梁束瞥眼悬在空中的孤零零手臂,默默收回,看向她。

窒息般的沉默。

渐渐地,眉梢唇角淡淡的笑意消失,梁束面沉如水。

就算他给她铺好台阶,她都不想下来跟他和好。

梁束收回手臂,端坐好。

“我没复合的意思”,他轻嘲,“毕竟我说过不吃回头草。”

梁束转眸,眼神锐利,“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安涴闻言艰难地眨了眨哭得红肿的眼睛。

克制着,不敢看他。

喉咙塞满沙砾,她只能用带着轻颤气声回答,“都过去了,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死都死了,我想死的清楚一点。”

是他的性格。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跟你在一起很累。”

“跟我在一起累?”

“嗯。”

长久的沉默。

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起身,最后看她一眼,“那之前辛苦你了。”

脚步声渐远,关门声响起。安涴睫毛震颤,刚勉强挺直的肩膀颓丧地垂下。

她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睛因为肿胀有点睁不开。

她眯眼盯着昏黄的灯光,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遮在眼前。

又有眼泪从眼尾滑落。

她骗了自己,也骗了他。

她好想他。

安涴紧紧揪住胸口的布料。

咚咚。

有人敲门,安涴愣了一下扭头望过去,反射弧有点长地眨了眨眼。

走到门口,开口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谁?”

没人应。

门外的人又敲了下门。

迟疑一瞬,安涴还是打开门。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袋。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反应也因此加快。

这才看清居然是梁束去而复返。

安涴盯着他冷硬的面庞,轻抿嘴唇。

还有被他吻后的肿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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