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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夺娇(2)+番外

作者: 长安宴灯 阅读记录

明斟雪的瞳孔猛然骤缩,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吹灭榻前烛火,掀起衾被往里灵巧一钻,侧身背对着外间。

她哭得眼眶红肿,这副模样绝不能让独孤凛看到,他定然会起疑。

流萤手脚麻利替她放下帷幔,将床榻仔细遮掩起来,这才低垂着头快步出去迎接圣驾。

“奴婢参见陛下。”

额心紧贴着地面,流萤同其余宫人一道仓皇跪伏行礼,稳住心神强装镇定。

威严修长的身影逐渐逼近,绣满金纹的玄色袍角停驻在面前,裹挟而来的凛冽寒气汹涌灌入流萤的脖颈后。

不知是慑于帝王威严,心虚惊骇,亦或是被深秋寒风鞭笞得受不住,流萤哆哆嗦嗦五体投地,双目紧闭不敢抬头。

“怎么不见皇后出来接驾?”

帝王低沉冰冷的声音直直压向满地跪伏着的宫人,流萤牙齿打颤,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这个时辰,娘娘她已经歇下了。”

独孤凛闻声双眸一沉,目光自那道瑟瑟发抖的脊背上一剐——

流萤只觉得背上一寒,似是被雪亮的刀刃活生生剐掉层皮,大气不敢出,冷汗直冒。

视线打了个转,帝王深邃的黑眸陡然一暗,透过重重遮挡将目光朝最里侧的凤榻射去。

明斟雪呼吸一滞,似是被那人凌厉凶狠的目光剥开所有遮掩与隐瞒,看了个干净。

心脏突突直跳,慌的厉害。

“睡了?”

独孤凛冷哼了声,若有所思转身离去。

“陛下起驾回宫——”

明斟雪紧绷着的心弦霎时松懈下来,她翻了个身平躺,望着绣满榴开百子纹样的帷幔,心有余悸。

帝后成婚三年,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三年以来,独孤凛从未在入夜后踏进过坤宁宫半步,是以今日之举,委实反常。

更何况明斟雪暗地里紧锣密鼓筹谋着明日私逃出宫一事,此时撞上独孤凛,只会更为心虚。

明斟雪静静躺了半晌,直至心绪平复,雪脯起伏得不再剧烈。

宫室昏昏,落针可闻,明斟雪料想着人约莫已经走远了,遂试探着轻唤了声:

“流萤?”

寂寥无声。

“流萤?”明斟雪长舒了一口气,试探着抬高了声音唤道。

“娘娘……流萤在。”

稍顿了顿,流萤回应的声音自帘外响起。

声调怯生生的,微微发颤,透露着些许犹豫。

窗外雨声渐起,明斟雪蒙在衾被里听不甚真切,只知流萤候在殿内。

明斟雪方才哭了半晌,此刻喉咙有些干涩,遂坐起身来叫茶水:“流萤,本宫有些口渴,送些茶水过来。”

“欸……欸。”

流萤吞咽了下口水,飞快瞥了眼屏风后,手脚利落收拾了茶水正欲端进去——

茶盘蓦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流萤心里一咯噔,被吓得失手碰倒了茶壶,茶壶一晃将滚烫的热水浇在了手背上,烫得她嘶嘶倒抽气。

头顶压着的目光过于沉重威严,流萤当即闭上嘴强忍着烫伤的疼痛,泪水被逼出了眼角。

外间传来清晰的杯盏碰撞声,明斟雪撩开帷幔一角,问了声:“流萤,发生甚么了?”

“无…无事,”流萤压着哭腔,疼得满眼泪花直打转,“奴婢手笨失手碰倒茶壶,惊扰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明斟雪有些担心,关切道:“原是这样,茶水烫不烫,可伤着你了没有?”

说罢便掀起衾被,要走下来看看。

“没,没有!”流萤听着里间动静,慌忙回绝,“不敢惊动娘娘,茶水一点儿也不烫,奴婢这就将茶水给您送过去。”

她低头看向被烫的红肿起泡的手背,不敢抬首。

一旁立着的人似乎对这个小宫女的表现很满意,遂不再为难她,接过茶盘中她兑好的冷热适中的茶水,步入内殿。

脚步声在榻前停住,明斟雪听着动静,将一截纤细白嫩的手腕自帷幔中探出去接茶盅。

纤长莹润的指尖白皙细腻,新剥开的水葱似的嫩的漂亮诱人。

若是能染上几抹绯红,那便更诱人了。

独孤凛深邃的黑眸里隐隐跃动着的兴奋。

烛光暗淡,联想到她在他面前耍的小把戏,帷幔外立着的人眸色登时暗了暗。

明斟雪不明所以,接过茶盅便要抽回手,不料“流萤”却紧捏着茶盅不肯松手。

“怎的了?”明斟雪觉得今日的流萤颇有些奇怪。

“流萤”的指尖僵了僵,松开手。

明斟雪接过茶盅递到唇慢慢小口啜饮着,眸光悄悄转向帷幔外,心下沉沉。

唇瓣逐渐离开茶盅。

一口茶水闷在嗓子里,明斟雪蓦地被呛住,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然而帷幔外的“流萤”闻声却依然不为所动,并未同往常一般过来帮她顺气。。

明斟雪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隔着厚重的帷幔,彼此僵持着相顾无言。

宫室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明斟雪提心吊胆悄悄撩开帷幔一角。

金缕云纹墨靴映入眼帘,玄色袍裾上绣着招摇的龙爪直直刺痛她的双目。

明斟雪猛地倒抽了口冷气,手一抖,茶盅骨碌碌滚下床榻,落在那人靴前。

“呵。”

极轻的低笑声自寂静的宫室内响起。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明斟雪的耳中。

明斟雪的面上“唰”的失了血色,唇瓣微微颤动,满眼悚然。

帷幔蓦地被挑开,强烈的光线一股脑涌进昏暗的帷帐中,刺得明斟雪眯起眼,抬手遮在眼前。

透过指缝,她看清了那人冷峻的面容。

明斟雪顾不得双目的不适,下意识便想躲闪,撑着床榻连连朝后缩,想要缩到角落里,手腕却倏的一痛——

独孤凛单手扣住她纤细的腕骨,猛地将人往身前一扯。

纤弱的身形一晃,明斟雪被独孤凛自榻上轻轻松松扯下来,痛的轻咛了声撞在他怀里。

秋夜霜寒露重,更兼潇潇夜雨,帝王乘夜而来,华服渗着冷气,扣住明斟雪腕骨的那只大掌亦是冰冷的。

唯有灼在明斟雪耳侧的鼻息透着股竭力忍耐的炙热。

明斟雪敏感觉察到,独孤凛隐忍的怒火。

他不该入夜后来坤宁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斟雪挣了挣手腕,想要挣脱钳制,独孤凛五指反倒收拢得越发紧,甚至捏住她的下颌,强迫明斟雪与他对视。

对上那双灼热的极具穿透力的眸子,似是被他洞悉了心中一切盘算,明斟雪登时脸色煞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

明斟雪忍了忍,一咬牙作势便要跪下。

“臣妾身体不适,接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独孤凛冷眼盯着她的动作,明斟雪双膝甫一微微屈下,他便顺势抬臂绕过明斟雪的膝弯,拦腰打横将人抱起,阔步向床榻走去。

明斟雪尚未回过神,便被扔到了榻上,身子陷入柔软的衾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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