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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116)

作者: 是笙 阅读记录

舒茗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舒俊看着自己妹妹,立马皱眉说时舒不懂事。一旁吕瑛轻轻推了推舒俊,觉得丈夫对孩子太苛刻了,这好好地过生日,怎么训起来了......不免就有些走神,担心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会受到严厉的父爱。

舒茗没让舒俊继续说,只是很直接地道:“不会。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以后都不会在一起。小宝重新许个愿。”

那个时候时舒还不是很明白,在媒体面前模棱两可的妈妈和在自己面前态度鲜明的妈妈,到底是因为什么。

时舒呆了呆,看着面前熄灭的蜡烛,又去看不像说假话的舒茗,低下头不说话。

舒茗却不知怎么,和自己儿子较上劲了,她催促时舒修改愿望。

时舒就是不吭声,死活都不吭声。后来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等吕瑛拉走冒火的舒俊,舒茗看着倔强的儿子,也掉了眼泪,她问时舒是不是看了什么。时舒点点头,难受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两手捂住眼睛,小小的身躯躬起来,哭得说不出话。

舒茗把他搂进怀里:“小宝,网上都是假的,是妈妈说给别人听的。妈妈和爸爸分开了。分开就是不会在一起的意思。”

“你只要记住妈妈的话,别人的话都不要相信。妈妈和爸爸不会重新在一起。永远都不会。”

时舒红着眼睛靠在舒茗怀里,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结婚的时候说“永远”,这个时候也在说“永远”。

一场生日,母子都在掉眼泪,舒俊心疼自己妹妹,不免就对这个姓时的小孩不满。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时其峰没有照顾好舒茗,网上那些脏水,离婚后全朝舒茗去,时其峰跟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就跟舒茗抢孩子。那段时间舒茗筋疲力尽,舒俊全看在眼里,他都想说,孩子还回去吧,姓谁跟谁,他时其峰还养不起一个兔崽子?只是舒茗舍不得,生怕时其峰给时舒找后妈。

饭后舒茗和吕瑛去厨房做甜点,舒俊拉起坐在沙发上慢吞吞搭乐高的时舒进书房,告诉他,除夕那会你不懂事,非要去梁家,当着那么多外人面我不好说你。但是你今天十周岁了,有些道理必须得明白。你爸妈可以在一起,也可以不在一起,这是他们的自由。

时舒张了张嘴,对上舒俊冷淡的视线,低下头小声:“可是他们以前就很好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舒俊打断他,告诉他:“以前是以前。”

“没有谁会永远喜欢一个人、永远爱一个人。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感情到最后都是责任。”

舒俊继续说,你妈妈是公众人物,说话做事很多时候情非得已。她生下你、抚养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能对自己的妈妈有要求,有什么要求你去找你亲爸。他更应该管你。

时舒那会已经很绝望了。

父母的爱情在舒俊嘴里完全破灭,而舒俊之后的话又让他觉得自己是舒茗的负担。他好久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接受父母“永远”不会在一起的事实,还是认清这世上没有任何感情会“永远”。

脑仁早就哭得疼,他垂着头,眼泪几乎就是下意识掉落。

在他那个年纪,眼泪代表纯粹的悲伤和难过。

舒俊瞧他这副样子更来气,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总是哭鼻子?!你这么哭,你妈妈心里不难受?你想让你妈妈看到你就难受?!

巨大的愧疚和无助一下袭来,时舒害怕地赶紧抬头,摇头,不是的......我不要......

舒俊冷着脸,告诫他,那以后就别在你妈面前哭。

时舒看着舒俊很用力地点头,眼眶含着泪,但他使着劲没让它们掉得更凶。

后来确实很少哭了。很少在舒茗面前哭。

从温哥华回来后,时舒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上课会忍不住走神,会慢慢思考一些事情。即使那个年纪的他并不能想出什么大道理。

梁径以为时舒还在生自己气,下课就去他身边坐着。第一次坐过去的时候很主动地道了歉,见时舒傻愣愣看着他,梁径想了想,转而问他滑雪开心吗?时舒点点头,还是不怎么想说话。他那段时间话极其少。

梁径就挨着他坐着。翻翻时舒空白的课本,偏头看看时舒走神的眼睛。

放学再拉着时舒的手一起回家。

方安虞对此有点意见,他那段时间总隐隐觉得梁径对他有敌意。他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下棋,童年的时候,也只有这段插曲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十八岁的时候明白了。明白过来第一次想骂人,骂梁径真恐怖,骂完觉得更恐怖了,赶紧蒙上被子睡觉。

原曦察觉时舒的心情,放学路上问他是不是不开心。闻京头脑简单,惊讶道,滑雪那么好玩,你都不开心?是不是生日蛋糕不好吃?他说完就见原曦看白痴似的眼神看他,闻京挠头,那为什么不开心嘛。

梁径听了闻京的话却是眼睛一亮。

晚上,时舒洗好澡爬上床盖好自己的小被子。顺便也帮梁径把被子摊开。他以为梁径还在洗澡或者在和丁雪说话。当他准备自己先睡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

他吓了一跳,知道房门外也有开关,以为梁径在恶作剧,刚准备喊梁径,就见梁径端着一个插着数字十的小蛋糕走进来。他身后,丁雪倚着门框笑着瞧他俩。

梁径站在床边很认真地告诉时舒,这个蛋糕是隆园的大师傅做的,肯定好吃,保证比你吃过的任何一个生日蛋糕都好吃。

当着丁雪面,时舒不好意思,说这样啊......

丁雪看出时舒的窘迫,笑着对自己儿子说,吃完记得刷牙,就走了。

屋子里还是没开灯。

一小瓣烛光摇摇晃晃,十分可爱。

梁径想了想,对时舒说:“时舒,你还想许愿吗?”

时舒想起那个被修改的愿望,盯着蜡烛不说话。

梁径看出他的不开心,又说:“没事。不想许愿的话就直接吹蜡烛吧,我们吃蛋糕......”

他还没说完,时舒就哭了。

他哭着对蜡烛说:“我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

眼泪毫无预兆,扑簌簌掉出眼眶,瞬间整张小脸就潮了。

梁径端着蛋糕手足无措,他把蛋糕小心放到桌上,回来坐在时舒身旁伸手去擦时舒眼泪,对他说:“不会的,时舒,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他身上总是有股与生俱来的笃定与坚实,也许是优良的家教带给他的这份从容不迫,但更多的原因来自时舒。

时舒身上有太多状况了,梁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于是习惯性地分出大部分定力和心力去看顾他。

时舒不说话,盯着桌子上的蛋糕和快要燃尽的蜡烛,默默淌眼泪。

梁径也不说话了,他发现时舒听完他的话后眼神毫无波动。

过了会,蜡烛在香甜的奶油表面发出微弱的荧光。

时舒轻声说:“梁径,许愿这种事太幼稚了。我以后都不想许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