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04)

作者: 是笙 阅读记录

时舒没有梁径根底上那样狠绝的性子。他幼年遭遇父母失和,但说到底也是被两边无底线宠着长大的。更何况从小还有一个梁径在旁守着,知冷知热、温情款款。

他固然会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决心与努力,可总归是被宠爱的一方,有恃无恐才是藏在骨子里的一面。这一点,无论对梁径,还是对时其峰,都差不多。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教室里一窝蜂地往外。

时舒还是和莱维定了下午的小组会,说吃完午饭就过去。莱维便也没说什么,走到门外和梁径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梁径神色如常,笑容温和,旁人是丝毫看不出他的。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时舒把莱维的邀请说了,“要不要一起去?我们还可以在山上露营。”

梁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容色淡漠,拒绝道:“后天要去我爸那里见几个叔伯。你们去玩吧。”语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时舒知道他一直生气。

只是这个拒绝有理有据,利落干脆,堵住了所有的后话,他也不好再怂恿什么。

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

临走梁径去对街买了两杯咖啡。他知道时舒下午还有事,车上问他几点结束——他是下意识问的,问到半途就察觉这问得实在搞笑。时其峰给他专门安排了人接送,他接不接其实没什么必要。

梁径握着方向盘,没再继续说话。转过街角,明晃晃的日光透过车窗玻璃落在他鼻梁和薄唇上,整个人愈加冷淡起来。

时舒不好受,转眼看着窗外,也不说话了。

过了会,他拿出手机给时其峰发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其峰没有立即回。他又给时其峰的秘书小项发信息问。小项回得很快,说最快这周五。现在人在工厂里,质检上面缺了几份文件,待会海关那里还要去一趟,忙得不可开交。又问时舒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实在要紧,他可以进去递话。

时舒就说没事。

过了会,小项又说,舒茗周五也会来,时总特意说了,定了好些新鲜食材和水果,准备一家人好好过个周末。

时舒不吭声,垂眼看着手机,眼前就不大好。屏幕暗下,眼睛红通通的。

他觉得自己一直没长大。

来英国这两年,说是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可临到头着急起来还是只知道哭。

时舒捂住眼睛。

他都二十多岁了。二十多岁的人不应该这样做事。时舒告诉自己。可要让他像梁径那样狠绝,他又做不到。他只能一头牵着梁径不撒手,一头去抓滑不溜秋的时其峰。

梁径很快注意副驾上那家伙的情绪。

随即,下一秒,心脏的感受就不一样了。说实话,梁径丝毫不意外自己的心软,甚至理智都让步——他决定到学校的时候就答应他,说要不还是一起去吧。他爸那里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叔叔伯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

他对他总不忍心、更舍不得。小的时候,只要他哭,他就会给他擦眼泪。好像多滴一滴眼泪对他都是惩罚。毕竟他才三岁就知道怎么让自己对他爱不释手了。那会,舒茗时其峰领他上来串门没几天,有一天自己跑上来说要找哥哥玩。丁雪打开门惊喜异常,又问他爸爸妈妈呢。时舒邀功似的语气,搂着怀里的小海豚,说是自己要来的,要和哥哥交朋友。他们一家初来乍到,小孩子之间本就认识得少。梁径第一面就宠他,他不得赶紧找着一起玩。

正巧闻京也在,那是他和时舒第一次见面。闻京长得壮实,见到丁点大但格外漂亮的时舒,十分不屑,跑过来比划他的小身板,说梁径怎么会和你做朋友,说着一把抢走他怀里的小海豚,更加不满,你抱着它干嘛?幼稚死了!你会玩什么?时舒也是有点气性的,闻京来者不善,小脸立马冷冰冰,当着丁雪面就去推闻京,伸手想把自己的海豚抢回来。闻京哪是他能推得动的,他冲上去被撞得差点倒栽葱,要不是丁雪眼疾手快,时舒后脑勺就磕地了。

时舒气得扬起脖子哇哇大哭。丁雪也不好对闻京说什么,都是半大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未等她蹲下身安慰,梁径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闻京,捧着时舒脸哄他别哭。时舒扯着嗓门不忘告状,指着闻京抢走的海豚,哇得更大声。梁径当即很不客气,从闻京怀里一把夺走海豚,轻轻还给时舒,继续哄他别哭。一来一回,闻京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幼年的心灵第一次遭受重创,登时觉得兄弟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车子停下。

梁径叹了口气,侧身去抱他,拍了拍时舒背,低声叫他“磨人精”。

时舒不吭声,他望着梁径那头的车窗好半晌。

过了会,时舒说:“我没事。你不去就不去吧,其实我们这次去是有任务的,你去也不大好......”嗓子哑哑,时舒慢慢说:“真没想哭,一点都没想——换个人我肯定不会哭。可你老是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就想哭......”

不是借口也不是撒娇,就是实情。换个人,时舒肯定不会这么娇气。

“这大概是个战术......”在梁径抱自己的时候他就了然了,这个时候咕哝道。

接着,时舒语气带笑:“梁径,这是对你的战术。”

梁径被他弄得气笑。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天时舒压力很大,自己也管理不好情绪,总之两边都有点焦头烂额。

这种事情,哪能真的说处理就处理,又不是垃圾分类。梁径想。但两地分居还是挺熬人的。

“你总是有道理。”梁径松开他,瞧了瞧他红红的眼尾和湿漉漉的眼眶,然后凑上去亲了亲,眼底渐渐温和。

时舒也去亲他薄薄的嘴唇。梁径张开嘴含住,他们在车里亲了好几分钟。

“这个战术三岁开始就奏效。”梁径笑,拇指描了描时舒眼皮,逗他:“有名字吗?”

时舒看着他,脑子很慢地转了转,小声但也底气不减:“叫‘惹了梁径就哭’。”

“不对。你总是惹我吗?”梁径认真纠正,说:“应该叫‘一哭梁径就心疼’。”

时舒被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笑得肩颤。

两个人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上车冷战,下车和好,也是没谁了。

过两天,时舒去登山。

他起了一大早,车站集合的时候,发现莱维他们搬了好些设备来。美术写生的、摄影录像的,还有几架无人机。他们一行人吭哧吭哧搬到山脚下,然后又分工负担,向着山顶进发。

第121章

四月中旬, 城里气候还总是阴晴不定。一天里,上午阴雨霾霾、午间万里无云、下午狂风乱作的诡谲变幻早就让人习以为常。

山里的景色却格外高远辽阔。四野深深浅浅的绿,暴露的岩石山壁也透出青褐色的质地。

时舒他们这一趟带齐了装备, 半路下来, 除了体力不大吃得消,其余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