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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29)

作者: 是笙 阅读记录

时舒:“............”

后来时舒还是跟梁径一起回了D市。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回家倒头就睡,又睡完了一天。一周后,闻京回国,两个人给他践行。饭桌上倒是没再提原曦恋爱的事,闻京很激动地反复回顾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上场机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热爱自己的职业。

不过有些事不问就不代表不存在。

回到江州的当天晚上,闻京“随手”给梁径分享了一则“选竹马,还是选天降”的娱乐新闻,并十分诚恳地求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梁径不冷不热回他,吃饱了撑的,是训练不够累,还是球技制霸球队了?时舒正在赶课程作业,看到他俩的对话,笑得肩颤。

接下来一个多月,他俩都忙于期末。期间时舒视频联系了几次群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安虞。方安虞一反常态,没有过多说自己的事,只说交换的事彻底办好了,不过出发时间和原曦不一样。他八月底就要去美国了。原曦则是九月初来英国。其实时舒有些奇怪,他想问年底大伙一起去看极光的计划没问题吧——但每次这件事开个头,都被方安虞果断一句“没问题”堵住所有继续往下问的可能。

八月中,时舒和梁径回了趟江州,主要回去看看梁坤。

第135章

时舒抱着一束鲜花站在病房外。

选的颜色都不是很鲜艳, 香气也不浓郁。水绿色的风铃偶尔晃动几下,比起稳重的康乃馨,显得有些活泼。

他靠墙站着, 病房外很安静, 尽头的窗外能看到葱郁的柏翠水杉,层层叠叠。

原本丁雪邀他一起, 时舒说他在外面等就好。

他和梁径昨天晚上到的江州。也是丁雪去机场接的。

这几个月丁雪一直陪伴在梁坤身边。和得知梁坤出事那会相比, 丁雪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平和不少。一如既往的温慈。不过时舒是明白她心底的哀痛的,梁径也明白。车上说了会各自的学业,丁雪含笑听着,其余时候,她也只是笑着瞧他俩,和看他们小时候一样。

说不上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时舒抱着花慢慢蹲下来, 心情有些复杂。

梁径推门出来的时候, 就看他几步远的椅子不坐,抱着花十分规矩地蹲地上, 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铃贴上他柔软白皙的面颊, 忽然乖巧不少, 也不摇头晃脑了。这个花大概自带小乖属性。

隔着过道,梁径也没叫,笑着看了会, 想时舒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

八月的江州,熟悉的日光和温度。干燥、炙热、明亮——近乎耀眼的亮度, 空气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半年经历的事太多, 有时候仅仅站着, 什么都不做, 梁径的感受也与从前截然不同。祖父的教导与庇护,父母的关心与爱护——双肩好像自动承担了一部分,他站在他们身边,一点点接过他们身上过往岁月的重量。

少年时代体育馆打一场球,大汗淋漓、身心舒畅,十八岁的时候与心爱的人在床上消磨一整天,温柔缱绻、情意愉悦,那些纯粹的时光,渐渐只驻足在记忆里——他再也不会如此轻松。

唯独注视眼前这个人的时候。

病房里,丁雪没和他过多说梁坤近几个月的情况——大概说与不说一样。丁雪只又问了遍来的路上顺不顺利、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累不累......问这些的时候,母子两个都看着梁坤,好像他们知道这些话不是对彼此说的,而是对另一个无法参与却至关重要的人说的。

对话寻常而平静,但是当梁径起身抱住丁雪的时候,丁雪还是忍不住在自己儿子怀里流泪。

思绪渐沉,梁径垂眼叹了口气,然后朝对面蹲着的时舒走去。

脚步声响起,时舒抬头,朝他笑了下。

梁径盯着他,鬼使神差,走过去也在他身边蹲下。

——记忆里应该也有相似的几处。

幼年,时其峰和舒茗冷战,回家听到里面不大妙的动静,时舒就不是很想进去了。梁径等他放下书包上楼来玩,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下楼就发现他蹲家门口百无聊赖,肩上还背着小书包,手里捏着幼儿园老师给他折的玫瑰花。实在无聊,玫瑰花都拆了一大半。

只是拆了就很难再折起来。时舒拧着眉毛,小脸天真又忧愁,抬头对梁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帮我折回去好不好?”

梁径走过去,接过他手里散开的纸,研究一会,点点头:“问题不大。”

两个小人蹲门口。

时舒双手叠膝上,下巴抵着,扭头瞧梁径手里稀巴烂的折纸,过了会,重重叹气:“爱情就像纸玫瑰,散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年纪丁点,说出口的话老气横秋。

梁径:“......”

这突如其来的忧愁,弄得他都有些无所适从。

“我给你折好不就回去了?”梁径没经历过他嘴里的“爱情”,但区区一只玫瑰折纸还是可以弥补的。

时舒摇头,盯着玫瑰无比怅然:“不一样了。”

梁径:“............”

忽然,门里传来几句争执,舒茗的声音冷静到可怕,时其峰就不是那么冷静了,但也一字一句。两个小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担忧。

门边静悄悄,只剩下纸张来回翻折的动静。

半晌,梁径瞅着手里形态怪异的纸玫瑰,叹气:“我觉得你说得对。”

时舒:“............”

......

久违的江州夏日。

窗外,近乎永昼的耀眼日光。

“你小时候就喜欢蹲着。”梁径说。

时舒转头,怀里的花擦过他的面颊,他看着梁径,没说话,眼底有笑意。

“为什么不去坐着?”梁径问。

时舒看了眼一旁的长椅,语气随意:“不想动。”

梁径无语。

时舒好笑,打量蹲自己旁边的梁径:“那你怎么不去坐?”

梁径没好气:“我也不想动。”

时舒一下笑出声。

两个人很幼稚地蹲着说话,和小时候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风铃很轻地晃动,时舒嫌痒,伸手拨弄。细瘦白皙的手指拢着花朵,嫩芽一样青碧的风铃借着风躲闪,花团好几次从指缝里探头。

梁径瞧着,忽然伸出食指去勾他的小拇指。

指甲圆润带粉,日光下,指骨的痕迹并不明显,小巧可爱,内侧皮肤薄,触摸勾连的一瞬,温热细腻得仿佛肌肤相亲。

时舒被他的举动幼稚到了,笑道:“干嘛......”

梁径不说话,就这么勾紧了,垂眼注视着,好像眼里只看到这两只手。

时舒也不动了,低头仔细瞧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修长,屈折的指骨十分利落,有种很强的力量感。

这里很安静,好一会,只剩下花束温柔摇曳的轻响。

几步外,隔着门上的玻璃,丁雪看着时舒和梁径,心底平静。

她慢慢想起很久之前,两个人还没去国外的时候,在江州的家里,梁径蹲着给光脚的时舒穿鞋。那个时候,她就很平静,却是一种近乎茫然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