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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31)

作者: 是笙 阅读记录

电话里,时舒已经哭起来了,开口就是控诉,说你回乡下为什么不带我啊?方安虞过来找他玩他才知道。

梁径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神,他两手紧紧握住电话,赶着要解释,但时舒听不进去,一旁隐约能听到舒茗的声音,要他好好说话,不要哭。

于是,时舒不哭了,他抽噎着控诉,语调更清晰:“闻京也去了,原曦也去了,你们都去了,就我没有......你们都不带我玩,你也不带我玩,你都不和我说,方安虞还来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啊......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你玩?因为我老是玩你的玩具......你是不是嫌我烦?梁径,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事态被毫不讲理地扩大,梁径急得不知从何解释,哪里都不对,哪里都有问题,哪里都是他的错。

听到哽咽声的梁老爷子惊得摘下老花镜,难以置信从小到大,除了刚落娘胎那会常常哭的孙子,这会居然抱着电话掉起了眼泪。

“我没有......时舒,我没有”,梁径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很诚恳地说:“闻京是他小姑姑在这里,他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曦和方安虞的姥姥姥爷都在安溪,所以才会来,他们都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别冤枉我......”

梁老爷子越瞧越乐,开始琢磨电话那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梁径十分委屈,这大概是他幼年生涯里最委屈的时刻了,他甚至委屈到要和电话那头的时舒一起哭一阵才能好好说完一句话:“我本来想问你的,但是你妈妈说你会去你舅舅家,我就没问了......我没有不想和你玩,我不嫌你烦,玩具也给你玩,你别冤枉我......”

两个小人抱着电话痛哭了一阵,约好晚上就见,才挂了电话。

转身,梁老爷子乐呵呵:“谁呀?”

梁径擦干眼泪说:“时舒。”

梁老爷子撑着膝盖弯身瞧梁径红通通的眼睛:“这么难过呀?时舒冤枉你了?”

梁径点头:“嗯。”

梁老爷子皱眉:“那你怪他吗?”

梁径睁大眼,迭声否认,好像他爷爷说了什么错话:“不怪。我不怪他。他很乖的,都是我不好。”

梁老爷子啧啧称奇。

第20章

下课铃响的时候, 时舒动了下,脑袋往臂弯里埋,有点嫌吵。

教室瞬间解除封印, 原本一个个安静趴桌上, 这会接二连三起来吆喝。打水的打水,遛楼的遛楼, 前后左右交头接耳, 桌椅碰撞在一起,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老王从二班下课,路过自己班,嫌弃不已,指着几个蹲椅子上聊天的男生:“下来还是去隔壁?!”

附中隔壁是江州有名的动物园。据说这样的规划巧妙彰显了人类进化阶段的里程碑。

班长李新哲被叫过去说话。

老王伸长手臂朝班里比划两下,似乎是说附中作为高考考点, 每个考场需要搬出一半的桌椅放走廊上, 到时候李新哲要安排几个男生做这件事。

整个班顿时轰动。

作为高考考点, 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放假。

“我说你们有没有危机意识?!”老王绿了脸,快要吐血。

“没——有——”一个个拉长音调嬉皮笑脸。

时舒被吵得头疼, 撑着额头起来的时候, 余光里并没有看到梁径。

他放下手, 转头盯着梁径座位瞧。

前一刻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甚至还有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知所措。

“时舒......”方安虞拿着周报回头:“你看这题是不是选最高级?我觉得按照语境来说,原级好像怪怪的......”

时舒朝教室外张望, 没有去看念念叨叨的方安虞:“不知道。我还没做。”

方安虞点了点头,转了回去。他的新同桌乔一销看他一眼, 也去翻自己刚做的周报。

英语课本放在桌角, 时舒拿过来随手翻了翻, 板书只记到一半, 待会还要问方安虞——

梁径的字工整挺拔,是梁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幼时练了几个寒暑。不像他,不想写了就撒娇耍赖,胡乱作画,反正梁老爷子对他的要求总没有对梁径来得严格,而且,再怎么样,总有人替他收拾。

这时候也是。

板书不想记了就随手丢一边,下意识总给自己留退路,大不了课后抄一抄,也不算什么大事。

再不行,还有梁径......

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一行行都是认识的单词,可时舒沉不下心,囫囵吞枣过了遍梁径给他记的笔记,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

云层聚集,日光被遮掩,天彻底阴了下来。

“是不是要下雨啊......”方安虞瞧着窗外小声嘟囔,转身又去座位后翻书包,翻了会,抬头对时舒说:“我好像没带伞,你有伞吗?梁径肯定带了吧?要不你的借我......”

时舒点点头,桌肚里一直有把伞,虽然从没用过。

他和梁径住一起,回去也是一道回去,即使遇上天气不好,伞也都是梁径备着,根本用不着他去翻自己的伞。

时舒低头往桌肚里找。

“哎——找到了!我妈给我拿了。”方安虞摆摆手又转了回去。

时舒歪头盯着黑漆漆的桌肚,叹了口气,不是很想起来。

他闭上眼,往里伸了伸头,希望自己就这么缩小,最好能缩进桌肚里,什么都不用理会、什么都不用在意——

梁径去哪里了啊......他是不是在躲着我啊......他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啊......

闭上眼更是乌漆嘛黑,就连教室里的吵闹都变得有些远。他好像罩在了一个玻璃罩子里,蔫头耷脑,看上去不想理会任何一个人,但心里一直记着一个人。

“——时舒?”

背后传来梁径的声音。

“嘭!”

头下意识抬起,结果狠狠磕上桌板,“啊——”

方安虞闻声扭头,见状直笑:“时舒你干嘛!你要是不想要脑袋,你给我吧?反正我妈总说我的脑子没你聪明......但你这脑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往桌子里放?充电吗?”说完觉得实在好玩,一个人乐呵呵笑了起来。

上课铃慢悠悠响起。

梁径摸了摸时舒被磕到的后脑勺,轻声询问:“是不是很疼?”

撞得不轻,眼眶都泛酸,就连鼻子都不通气了。时舒不想抬头,不想看任何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蠢死了,伸手推开梁径,声音低低的潮潮的:“上课了......”

身旁并没有动静。

手腕上还有被推开的触感,力气不是很大,但就是让他松了手。梁径注视一个劲抱头埋着自己的时舒,没有说话。

最后几声打铃。

教室里也渐次安静,很快有人注意到他们。

远远的,原曦疑惑瞧着他俩一坐一站。方安虞和她比手势,试图将时舒的搞笑举动用手语表达清楚,但是非常失败。原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

好一会,时舒感觉到身旁椅子被拉开的动静。

梁径坐了下来。

后脑勺的钝痛蛮横又无理,时舒从始至终没有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