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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青回,我嗑的cp成真了(3)

作者: 葫芦酱 阅读记录

让傅星徽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滴压抑的眼泪砸落在了他微凉的皮肤上。

滚烫而灼热。

像是他们陈旧的青春与过往。

第2章 故旧

娱乐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想见时,歇一天也能在两座城市间往返两趟,不想见时,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能做到打不上几次照面。

傅星徽和纪朗是在拍电影的时候认识的,自那之后,他其实有差不多九年没见过纪朗本人了。

和这次相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先打招呼的是纪朗。

想起那时,傅星徽对他的印象大概也是弟弟、爱笑、气氛担当,不过如今再让傅星徽评价,他大概会说,纪朗是一个他不能用某种标签和人设来概括的人。

那会儿也是冬天,A城下着雪,纪朗围着一条蓝白格的围巾,裹在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里,露出一张干净的脸,见到他的第一面,两人还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纪朗便开始跟他挥手。

“星徽哥!你终于来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朗,纪念的纪,明朗的朗。”

后来两人熟了,傅星徽还打趣他,“你当时就不怕认错人了?”

纪朗笑着摇了摇头:“贾导给我看过你们组合的照片,你没来的每天我都看好多遍,不可能认错。”

傅星徽八岁的时候进入盛捷做练习生,十六岁的时候以Pluto组合出道,作为队内最大的孩子,他被公司任命为组合的队长。

流年不利,那时候他们的组合在当时浩如烟海的唱跳男团组合中并不起眼,出道三年的时间,依旧粉丝寥寥。

也有人说,大抵是从组合的名字开始,就并不吉利。

然而就在他和队员靠着公司基础工资勉强过活,每天都担心被公司扫地出门的时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找到了他的经纪人,提出希望他能够参演自己的一部同性题材电影作品。

那一年正值国产电影业蓬勃发展之际,一部接一部的优秀影片你方唱罢我登场,越来越多的观众走入影院,电影投资日渐活跃,题材创作新鲜而大胆,俨然一片蓝海。

而国内叫得出名字的同性电影大多都拍于十几年前,唯一一部千禧年之后的《蓝宇》也过去了十年左右。国内的同性题材爱好者们,不得不暂时将热情放在了零五年的《断背山》和零七年的《暹罗之恋》上,而贾导的白日梦,就是在国内复刻《暹罗之恋》的成功。

——主打禁忌感和少年感的青春片。

彼时校园青春题材还没有在国内大火起来,堕胎辍学流的风潮也还没有席卷国产青春电影的半边天。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导演会拍出什么样的东西,也没人知道这样大胆的题材究竟能不能上映。

当时傅星徽还没有自己的经纪人,Pluto组合因为基本赚不到钱,被交给了一位无比繁忙的老经纪人随手代管着。

他没有给傅星徽太多的耐心,只是直白地告诉他,公司不养闲人,Pluto组合的合约快到期了,会不会续约,要看他们能提供多大的价值。

所以傅星徽去了。

他没有资格去想自己光明或者灰暗的未来,就像他的经纪人说的那样,要么拍,要么滚。

不止他滚,整个组合都得一起滚。

他要养家,他组合里的弟弟们要养活自己,他们都不能失去工作。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听起来荒唐不着调的电影,却在十年前,掀起了一阵谁也没想到的轩然大波。

片中青涩懵懂的男孩对性取向和自我认知的探索,相处时的暧昧和隐忍,伸出又收回的手,藏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的年少心事,像一碗解腻的清粥小菜,无一不牵动着观众的心。

所以电影火了。

年少的傅星徽和纪朗也因此被顶上了风口浪尖,招致了很多议论。

当初为了保证片子里绝对的少年感和不出戏,贾导定角选的全部是十几岁的年轻演员。

他们的确在电影里完美呈现出了那种青涩感,可尚不够成熟的他们也更容易被外界的声音影响。

其实那段过往中很多琐碎的细节,傅星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漫长的时间足够让人忘记很多事情,而让人感到不愉快的回忆,更是脑细胞做垃圾清理时的首选。

他只记得,电影上映那一年的八月三十一号,全国中小学生开学的前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纪朗。

后来,他从别人那里听说纪朗考上了A大,再后来,大学毕业的纪朗签了经纪公司又回了娱乐圈,再再后来,就是今天,他们又见面了。

傅星徽压下心头那点情绪,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纪朗握得很紧,把他的手指都捏白了。

“把拖鞋换了。”他跟纪朗说。

纪朗一直低着头,闻言下巴磕着胸口又点了点,用脚蹬开了白球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踩进了一双和傅星徽同样颜色的绿拖鞋,始终没撒手。

傅星徽叹了口气,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出副墨镜给他戴上,又把人卫衣帽子扯了扯,帮他遮了遮脸,然后直接把人牵去了浴室。

纪朗也没吭声,跟着他一路走到洗手台前才缓缓松开了手,放下墨镜开始洗脸。

傅星徽抱着肘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动作,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不说话也好。

傅星徽想。

或许他和纪朗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在他们共同参演的电影《盛年》上映十年后,毫无预兆地,他们又见面了。

——以娱乐圈两位当红演员的身份。

和十年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截然相反,那时候他们初次相识,却有着无数的话要说。

如今他们之间隔着漫长而丰富的过往,却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过了很久之后,傅星徽才温声道:“怎么看到我就哭,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有人欺负你?”

“我挺好的。”纪朗的双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

傅星徽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哥,”纪朗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有些哑,“你长高了。”

傅星徽愣了愣,很轻地笑了一声,“谢谢,你也长高了。”

纪朗继续道:“……也瘦了。”

听见这句,傅星徽的脸上带上了点无奈,“你是没别的可夸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星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热吗?”

青年的绿色卫衣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马甲,屋里暖气开的足,傅星徽看纪朗的后颈都冒出了汗。

“好像有一点。”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擦干手,刚把外套脱下来,傅星徽就顺手接了过去。

“哥,你——”

“我给你拿下去,你等会儿洗好了过来拿吧。”

傅星徽抱着他的羽绒服往外走,意料之中的,纪朗也没再继续那些多少有些尴尬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