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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100)

阿肆的指证、今上的臭脸都没让她乱了方寸,反而是亲生儿子的怀疑让她险些崩溃:“陛下, 臣妾冤枉啊!咱们的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 自小便与您十分相像,断然做不得假!”

今上抿了抿唇,沉声道:“德妃和老二留下,贵妃做个见证吧, 无关人等, 一律去殿外候着。”

德妃忙道:“陛下断不可如此!臣妾问心无愧, 只想当着诸位臣僚与贵眷的面把事情查问清楚,还臣妾与二皇子一个清白。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理了,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今上见她神情坦荡,不似作伪,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楚溪客有幸看了一出大戏。

“草民姓王,早年间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乳母,后来年纪大了便被介绍到一户殷实人家,照顾一位临近生产的夫人。只是那夫人很是奇怪,明明产期临近,却买通大夫说还差月余,并日日服下延迟生产的汤药,导致婴孩越长越大,足足生了两日,险些一尸两命……”

随着王婆子的讲述,今上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记得德妃怀二皇子那会儿肚子确实很大,大夫曾推测是双胎,生产时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最后虽然大人与婴孩都保下了,德妃却因此落下了病根。

正是因为此事,今上对她满心怜惜,不惜瞒着钟离夫人接连在外宅住了整整一月……

王婆子继续道:“更让草民纳闷的是,生产那日郎君并不在家,夫人也不差人去叫,硬是自己挨了两天两夜,直到婴孩满月,那家郎君才回来,然而夫人谎称孩子是半月前生的。”

这么一算,这个孩子怀上的时间应该往前推一个半月。而那个时候正逢秋猎,今上率领禁军护卫在猎宫,根本没与德妃行房……

今上的表情已经不能仅仅用“难看”来形容了:“你说的这个‘夫人’,究竟是谁!”

王婆子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扭头对上阿肆冷冰冰的视线,不得不鼓起勇气道:“婴孩落地草民就被赶了出去,那位夫人也搬了家,多年来都没见过。直到此次祈雨,草民才在銮驾里看到她——居、居然是德妃娘娘!”

“血口喷人!你这是血口喷人!”

德妃一时气急,禁不住脱口而出:“陛下,这老货是钟离府的旧人,自然是一心听皇长子的指派,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岂能相信?”

贺兰贵妃挑眉道:“方才这婆子只说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乳母,可一句没提是哪个大户人家,德妃如何得知她是钟离府的旧人?”

德妃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不等她辩解,贺兰贵妃就抓住这个机会,质问王婆子:“你既知道她是宫中的妃嫔,今日为何还敢揭发此事,就不怕被灭口吗?”

王婆子卖力表现:“草民哪有这个胆子?原本只是在老姐妹跟前吹吹牛,说年轻那会儿伺候过宫里的娘娘,谁知竟被德妃的人听了去,要杀草民灭口!”

阿肆补充道:“彼时,贺兰将军与太学的姜博士刚好路过,救下此人,并交给儿臣。儿臣听说父皇正在查找‘乱根之源’,不敢耽搁,这才将人提来。”

今上看向一清道士,眼中带着一丝希冀:“道长所说的‘根源’,可是老二?”

一清道士收了德妃的好处,原本说好了要配合她揭发“皇长子”与五公主的奸情,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有些犹豫。

德妃心下焦急,面上却镇定道:“即便皇长子背后有贺兰大将军,道长也不必忌惮,您效忠的是陛下,自然要为我皇室正统负责,切不可受了旁人的威胁!”

这话就是在提醒一清道士,倘若将来皇长子上位,人家背后有姜纾,有贺兰康,还有儒学唯尊,断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二皇子就不同了,德妃给他的交换条件就是,只要能保二皇子上位,就封一清道士为国师。

一清道士心下一狠,说:“娘娘言重了,贫道侍奉得是三清真人,断不会卷入皇权之争,自然也就不会受人要挟——如今神像被劈、神雨骤停,看着的确与二皇子的身世有关……”

后面其实还有“但是”,然而不等他说出口,受到莫大刺激的二皇子突然就绷不住了,大声道:“一派胡言!你也被他们收买了对不对?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道给我拉出去砍了!”

所有人都觉得,二皇子疯了,同时也认为,他这句话不过是气急之语,不会真的杀了一清道士。

万万没想到,一名长相冷艳的宫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清道士身后,袖中匕首猝然滑入掌心,手起刀落,一清道士颈间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

然后,这位宫人便朝二皇子执了执手,说:“幸不辱命。”说完就闪身隐入人群,消失了踪影,快得连禁军都没追上。

周遭一片哗然。

楚溪客更是吓了一跳,他分明看到,这名此刻就是云烟!

与此同时,有人大叫:“那宫女是德妃的人,德妃与二皇子这是要杀人灭口!”

这句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今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指尖点点德妃,又点点二皇子,低吼道:“贱人!逆子!来人——”

“陛下!陛下听我解释!”德妃膝行上前,哭得梨花带雨,“臣妾就算再愚笨,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啊!倘若那刺客果真是臣妾或者老二的人,怎么可能杀了人之后还当众认主?陛下,这分明是有人布局,要害我们母子啊!”

贺兰贵妃冷笑道:“德妃,我们原本安安生生地坐在正殿赏雨,是你千方百计要叫我们来这里看大戏,怎么,你自个儿唱垮了台,反倒要推到别人身上了?”

德妃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做出选择:“陛下,臣妾认罪,王婆子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是臣妾找来的!臣妾的确早就知道她是钟离府旧人,还知道她当初被钟离氏派去庄子上照顾待产的绿腰。”

“绿腰”这个名字说出来,阿肆身形猛地一晃,眼底的恨意险些压制不住。

好在钟离东曦就站在身后,隐晦地拍了拍他的肩。阿肆低下头,眼底有委屈,还有即将报复成功的快意。

楚溪客生出一丝诧异,德妃说到“绿腰”难过的不应该是钟离公子吗?为什么他要反过来安慰“皇长子”?

德妃继续道:“陛下还不知道吧?绿腰生的那个孽种根本没死,而是被钟离氏救了下来,约莫是打算偷偷养大威胁陛下。只是钟离氏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一步登天,成了这天下共主!

“臣妾也是前不久才遇到这王婆子,原想带到陛下面前,让她指认那个孽种,却不知为何她竟临时反了水!”

今上神色一闪,冷声问:“你说的那个‘孽种’,他在哪儿?”

德妃手指一抬,就要指向阿肆的方向。

楚溪客急了,还以为她要指认的是钟离东曦,于是高声道:“德妃娘娘,您可真是高风亮节啊!刚刚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陛下亲生,转头就给陛下找了一个亲生儿子回来,这下可好,陛下不用担心少了一个二皇子,大昭就后继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