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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19)

“等等!”于锦芒说,“你不怕这件事成为他人生中重大打击、从此令他性情大变成为变态?”

路世安说:“不至于这么脆弱。”

“也是,”于锦芒上下打量他,由衷地说,“最坏的打算就是成为你这样的变态大祸害了。”

路世安淡定:“还要谢谢于小姐收留我这个变态,为民除害。”

于锦芒说:“客气客气,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我提到的那个……嗯,就是你托梦给你朋友多烧点money的事情?”

路世安说:“没门,免谈。”

于锦芒说:“巴嘎,混蛋。”

除却这件事外,两人在其他事上倒达成一致。

按照计划,于锦芒连夜写一封情书,附赠一束鲜花,向小路真挚告白,并约他明晚在某某处相见。

当然,于锦芒才不会赴约。

她只会冷血无情地看着小路受冻一整晚,等第二天再找上门来说那只是真心话大冒险,没想到你真的去了……哎呀呀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以上。

于锦芒感叹:“路世安,你说,你想这个计划的时候,究竟连通了多少小说恶毒女配的脑子?”

路世安催:“快写。”

于锦芒写完信,让路世安去送,她要补觉,早点睡觉早点起床扮演坏人。

他们两人对这个快刀狠斩少年心的计划都很满意。

于锦芒也从未如此睡得踏实。

只等次日清晨醒来。

只等小路对小于失望。

至少小路能活下来……的吧?

只有傻子才会为了爱情舍弃生命。

睡梦中,于锦芒翻了一个身,好似从高空跌落,直直摔倒——

嘭——

哗哗啦啦——

椅子跌倒,连带着桌子上的书也被她胳膊带动着扫落,于锦芒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到地上,疼痛尖锐,痛得她捂住脑袋眼泪唰地一下流出。

“噗哈哈哈哈哈。”

“哎呀……”

“啊……”

不同的骚乱声中,尚未从梦中缓过神的于锦芒,茫然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她捂着脑袋,震惊地看着周围。

刺眼的眼光,蓝色的窗帘,堆满书的桌子,桌子旁侧挂着书袋,就连脚下也是各种各样装满书的纸箱,在头顶缓慢而呼呼噜噜扇风的三根翅风扇,写着满满当当物理公式的黑板,周围清一色穿校服的熟悉脸庞,还有——

于锦芒抬头,震惊地看着伸手想要拉她起来的路世安。他同样穿着校服,微微皱眉,向她俯身。

还有冲到她面前的高中物理老师。

老师扶了扶眼镜,痛心疾首:“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七天了,于胜楠啊于胜楠,你在做什么?想想你的高考成绩,你上课还能睡得着吗啊?”

于锦芒:“能吧。”

第13章 高中 你很不对劲

诚恳回答了老师问题的于锦芒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声中被要求罚站。

放学铃已经响了,老师仍旧恨铁不成钢地站在讲台上,摘了眼镜,用眼镜布擦,眯着眼睛,身体微微倾斜:“你们啊你们,我现在看着你们不好好学习,我都替你们心痛,知道吗?都这个时候了,火都烧屁股了,还不好好学,现在不学习,以后想学都没有机会!唉,刚才那三分钟,我们还能再讲一道题,现在好了,来,我们继续,刚才讲到哪里来了?”

于锦芒低着头,偷偷看了一圈儿,没有大路世安的影子。

只有小路世安,坐在她旁边。

头发剪得很短,寸头。

面无表情,有点点接近于锦芒很熟悉的、不太爱笑、嘴巴比五步蛇还毒的大路世安了。

不是那个落水后还会默默搂住胳膊的害羞小路世安。

以防万一,趁着老师讲课的空隙,于锦芒悄悄俯身,靠近他,低声问:“是你吗?”

小路世安面无表情:“是你个头。”

于锦芒无法从这句话中判断,斟酌半晌,她算了算时间,低声问:“今年高考山东卷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小路世安压低声音:“于胜楠你睡傻了?”

于锦芒有些欣慰,又有点遗憾,松了口气:“看来不是。”

小路世安:“……”

这次的“坠落”,或者说“时间跳跃”令于锦芒有些猝不及防。这究竟是从路世安记忆世界的一块儿跳到另一块儿上,还是从一个平行世界跳到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于锦芒都分不清了。

老师说了下课,他还有些气不顺,临走前,又将于锦芒单独叫到办公室中,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马上就要高考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别整天想着什么谈恋爱啦搞对象啦,先好好学习,等高考后,爱怎么谈就怎么谈,谁管你们……

于锦芒原本昏昏欲睡,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

她猛然睁大眼睛:“谁谈恋爱了?!”

“行了行了,也别恼羞成怒,”老师唉声叹气,他说,“我上周就看见你和路世安手拉手……唉。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回去后好好学习,啊?就这最后七天了,老师也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于锦芒:“……啊啊啊?”

她一脸懵地走出教室,脑袋瓜还晃得像浆糊。

等等……

她和路世安谈恋爱?

她怎么可能和路世安……!

于锦芒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大一军训结束后才开启的新恋情。

那年夏天异常的热,其他学校都是军训十四天就算结束,偏偏她们要军训二十一天,周末也不休息。天气下雨了也不允许休息,而是去连雨水都带着热气的操场上站军姿。那天于锦芒刚好生理期,肚子痛到爆炸,教官以为她是故意找理由,不肯给她请假,她自己痛经+身体扛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这下终于请了两天假。

学校医务室自然不靠谱,毕竟是传说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于锦芒去了附近的社区医院挂号看病,委屈地一直抹眼泪。前男友高考成绩比她好些,和她报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看到她发的朋友圈,那时候黄岛线的地铁还没开通,他只能坐公交,坐了近一个半小时才赶过来。

那时候两人还不算男友朋友,顶多是——高考后还保持着日日短信联系、电话社交的朋友。

前男友到的时候,于锦芒已经挂完点滴。她困得不行,一直打瞌睡,没注意看输液线,液体下完后,都开始回血。回了大约有6、7cm的长度,她看到后也下了一跳,绷着哭音喊医生。医生赶来,给她拔了针,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地叹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于锦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不小心。

医生拎着输液线离开,拔针的时候,存在针头里的血落下来,滴滴答答,在洁白地板砖上拖了几滴殷红。

于锦芒快委屈坏了,眼泪滴滴答答掉,又觉得丢人,梗着声音。刚才在椅子上坐着睡着,睡得脖子痛腰也僵硬,一动,身体就咔吧咔吧地响,像一个倒闭游乐园丢出去的老旧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