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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2)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喔,除了伽椰子。

第五日,于锦芒度过安然无恙的一晚,只是手脚发冷。

无论裹多厚的被子,仍旧冷。

第六日,于锦芒拿外卖的时候,意外发现,门外不知谁送来一束白玫瑰。

她原本要出门,一瞧见这束白玫瑰,又踉跄退回。

眼不见心为净。

于锦芒默念。

冤有头债有主,谁最横谁就做主。

第七日,于锦芒差点在卫生间滑倒,她低头一看,遍地的水。浴缸入水口的开关大开,水哗哗啦啦地流到地板上,好在旁侧就是地漏,水都往地漏里流下去,没有发生水漫房间这种惨案。

于锦芒连忙关掉浴缸的水龙头,动作太急,拧到一手湿淋淋的水,但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藏在这个房间中的奇怪东西,她对着空气大喊:“干你娘,出来!!!给老子出来!!!”

于锦芒才不怕鬼。

和穷比起来,鬼魂这种未知因素完全是清丽脱俗的小可爱。

至少穷能让她死亡,而鬼不会。

不然鬼吓死她,她再变成鬼,两只鬼面面相觑多尴尬。

总不能一个说不好意思吓死你了,另一个说哪里哪里我的荣幸。

才不会。

卧室,客厅,厨房,所有的灯都被她打开,气急败坏的于锦芒把所有的橱柜都打开,连厨房冰箱里的鸡蛋都摇散打进碗中,仍旧一无所获。

……

难道是她最近神经衰弱?

泄气的于锦芒关掉冰箱门,在冰箱门合拢的瞬间,所有房间的灯骤然熄灭,黑暗骤然落下,安静好似一张巨型大网。

于锦芒害怕得一声尖叫,她捂住嘴巴,惊恐地注视厨房门。

有个湿淋淋、好似从水中爬出来的高大黑色人影,手中拿着吹风机,一动不动,安静地站在黑暗中。

于锦芒慌忙打开冰箱,冷气和冰箱暖黄的灯光照了她一脸,她仓皇地看着厨房门的黑暗,和她惊声而出的一句“鬼啊”几乎同时,那个站在门口的黑色鬼影,也开口。

“胜楠?”

“……”

那个高大的身影缓慢地靠近她,像烤火的人怕带动的风惊灭了微弱的蜡烛:“是你吗?”

于锦芒大叫:“是你妈——鬼啊!!!”

她几乎要跳起来,啪地一下去打开房间灯的开关。方才短路的灯光如年迈老人的咳嗽,挣扎着恢复大亮。而那个湿淋淋、手持吹风机的男人就站在离于锦芒五步远的位置,他一动不动,只望着于锦芒的脸,

于锦芒剧烈呼吸,她大脑缺氧,几乎要昏厥。

眼睛一下也不能眨,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中的男人。

白T恤,黑裤子,皮肤苍白,高鼻薄唇,瞧着是薄情寡义的英俊相,一双眼睛长得极好,但眼神凶悍,像沙漠里看见兔子的鹰。

列祖列宗保佑。

不是个残了脑袋、断了肢体的鬼。

于锦芒手按着开关:“你到底是不是鬼?”

男人身影定定地站着。

他问:“你呢?你是不是鬼?”

于锦芒一手按着开关,一手用力掐着自己人中,几乎要掐出血,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呼气,吸气。

冷静。

至少对方还能沟通。

她尽量展现出友善:“我和你鬼种不同,我是穷鬼。”

第2章 种子 于沃土之中

“你不能要我的命,你要了我的命,这房子就成凶宅了。”

“而且我还交了一整年的房租呢,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房东想想。”

“看你也不是不讲道理,大家都曾经是人,现在最好也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讲道理——”

列祖列宗。

观音菩萨。

玉皇大帝。

如来佛祖。

于锦芒的一条腿已经抖成筛糠了,全靠一颗健康的心脏支撑着她同鬼“讲道理”。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于锦芒在紧张时就容易腿发软、嘴巴瓢。

她都不知自己现在在讲什么,但今生今世的表达欲在此刻达到巅峰,好像下一秒就再也没有话要讲。

站在于锦芒对方的陌生男人—陌生男鬼,终于出口。

他说:“我不会伤害你。”

于锦芒说:“那你快走,我只当现在是我做了一个梦。”

那人仍旧站在原地:“我不走。”

于锦芒苦口婆心:“鬼先生,冤有头债有主,你为难我一个穷鬼这是何苦呢?”

男人湿淋淋地站着,他缓慢地将手上的吹风机放在旁侧的小桌子上,说:“我不叫鬼先生,我有名字,路世安。”

于锦芒从善如流:“好的,路先生。”

“我……”他欲言又止,看着她,微微皱眉,又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锦芒心想你一个鬼就不要装什么纯情少年,你在这里骗鬼呢,刚才还叫我“胜楠”,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咋,你还搁这儿玩选择性失忆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穷鬼不惹陌生魂。

于锦芒一言不发,冰箱门还开着,喷出来的不止是阴冷的寒气,还有昂贵的电费。于锦芒哆嗦着把冰箱门关上,心里松一口气。

她问:“那,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走不了,”路世安说,“我在等。”

于锦芒:“等什么?”

路世安沉默半晌,说:“等死。”

“……”

人死不能复生,鬼生不能复死。

且不论路世安活着的时候如何,于锦芒确认了,他死后就是个锯葫芦嘴。

用于锦芒姥姥的话来说,那就是三鞋底打不出半个屁。

于锦芒今日能有如此强大的心脏,和这位彪悍又亲切的姥姥也有关。

她依靠着冰箱,三言两语,听路世安言简意赅地讲明来意。

他这个“鬼”现在走不了。

因为他需要找到自己的死因。

弄明白死因,才能“该去哪儿去哪儿”。

在此之前,还需要于锦芒纡尊降贵,暂且和他同住。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当初于锦芒和前男友憧憬美好的同居生活,花了大价钱租住了这两室一厅一卫的房间。次卧里本打算改造成书房,还未来得及执行便分手,如今刚好让这个男鬼暂且住进去。

于锦芒还是不明白。

她看着路世安在厨房准备晚餐,深深皱眉:“电视上演,鬼只需要吃蜡烛和香火,你咋还吃饭?——你是不是鬼?”

路世安打开于锦芒那可怜巴巴的冰箱,平静:“电视上还演,世界上没有鬼,看到鬼的都是精神病——你是不是精神病?”

于锦芒说:“这房子是我租的,现在是我收留你,我希望你对我讲话能尊重一些。”

路世安捏着鸡蛋,在碗边缘轻磕一下,打进去:“说不定我曾是这房子的原主人,不幸在这个房子里被谋杀,房子又被卖给你的房东。”

于锦芒嘀咕:“买卖不破租赁。”

路世安:“法律约束不了死人。”

于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