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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敌(40)

作者: 夜雪书帷 阅读记录

“追么?”

时轶忽然开口道。

他眯了眯眼,望向那两人已远去的身影。

谢长亭却没有动。他望向自己指尖,许久,才开口道:“这两人似乎是被卷入其中的散修。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顿了顿,又说:“萧宗主为人刚正,若人真是他抓的,便不会是为了一己私利——不论如何,我现在要去将我舅舅救出来,否则……”

他深吸了口气,忽然有些不敢想象后果。

……谢氏被灭满门,独独有一个入了仙门的本家小弟还活着……

昔年旧闻又浮现在他脑海中,霎那间便令他心中锐痛。

等那两人走远,谢长亭便自屋顶跃下。他右手依然按在腰侧剑上,左手燃起蓝火,跟着火焰摇曳的方向行进。

时轶也跟着下了屋顶,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又行了二里路,便到了佳味轩所在。

还未走到,便已看见一道巨大的结界,将整个酒楼罩在其下,不知是萧如珩还是旋尘设下的。

尽管救人心切,但谢长亭依旧没有因一时冲动,便提着无极直闯进去。

除非他是不要命了,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位合体期大能。

他穿行在林中,借着树木掩蔽自己身形,绕去了结界侧面。

佳味轩在此处有一扇小门。果不其然,门外有一位灰衣人在看守。那人背向他们,看不清他戴的是何面具。

谢长亭沉吟片刻,从地上拾了枚石子,未动用灵力,直接将那人抛去。

石子落在地上,将那人吓得一激灵:“什么人?谁在此处!”

“……”谢长亭又捡起一枚石子,同时向时轶传音道,“此人是云收。”

时轶:“为何?”

“太过一惊一乍。”谢长亭说着,又丢出一枚石子,正巧砸在那人头上。

那人“嗷”的一声,痛得大叫起来。

“云起云收是双生子,两人境中打扮也极为相似。”谢长亭说着,低头寻找起第三块石头来。

时轶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一块小的,顿了顿,又放下,重新捡了块大的:“……”

此时云收已疑神疑鬼地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用灵识试探此处是否有人。他便再度以灵气掩去二人气息。

果不其然,云收放出灵识,却又探了个空,悻悻回转过身去。

但谢长亭手中的第三块石头终究是没能扔出去。似乎是听到动静,很快便有另一位灰衣人匆匆赶到:“又怎么了,你叫什么?”

“哥!”原先的灰衣人见了人,立刻便激动起来,“有人使石子打我!多半是有敌人在暗处!”

云起为二人中的兄长。此人便如谢长亭所料,是弟弟云收。

云起闻言,禁不住嗤笑了一声:“不是我说,你脑子没问题吧?这哪有什么‘敌人’会冲你扔石子啊?”

云收不服,指着额角的红印:“那你说这是什么?”

云起:“路过的鸟儿衔的玩意儿罢了。”

云收:“两颗!两颗石子都砸着我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行了行了。”云起不耐烦道,“不过是让你在这守了半日,都闹了三回了。我就不信了,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谁把你吃了不成。”

他一面说,一面在云收肩上推了一把,推得云收趔趄了两步:“好好守着吧你。若是放什么人进来了,少主说有你好看!”

云收:“哎!不是,哥!”

可云起打定主意是他想要偷懒,头也没回地走了,留下云收一个人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

他左右张望了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茂密的丛林之中。

云起咬了咬牙。他拔剑出鞘,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朝林中走来。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间一道蓝光一闪而过。还未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谢长亭收好装着神魂散的瓶子,任由云收重重摔倒在地,不省人事地歪过头去。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将腰间的无极抽了出来,又瞥了一旁的时轶一眼,见对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快。长剑沉甸甸地被他握在手中,像是有心跳般轻微地颤动着。谢长亭俯下身去,用剑尖划破云收手指,再顺着鲜血的痕迹朝外一拉。

似云似雾的神魂立刻便在半空中舒展开来。半透明的云收双目无神地看向谢长亭。

“谁让你守在此处的?”谢长亭低声开口。

云收神情呆呆,语气却颇为不善:“萧如珩那个龟孙,老子快要害怕死了,他还非要我来守着劳什子结界。”

“……”谢长亭又问,“你们将抓到的那个人,谢诛寰,怎么样了?”

“那个叫旋尘的说是要将他杀了,但萧如珩非要多一事,说先留着此人性命,自己今晚还要确认他身份。”

谢长亭总算是先松了口气。

萧如珩大约是想等到夜间,可以揭下面具时,再确认谢诛寰身份。他到底是仙盟盟主,不会因一己私念肆意杀人。

“你们将那人关在何处?”

云收的目光涣散了一阵:“不……知。”

谢长亭皱了皱眉。他又问:“结界是何人设下的?”

“萧如珩。”

“可有关口进入?”

云收这会点了点头:“有。酒楼下每扇小门都可自由出入。”

谢长亭动作一顿。

这么显眼?

他又转念一想,若是小门处并非结界关口,萧如珩也不必让人守在此处。

沉吟片刻后,谢长亭再度提起无极,命它松开云收神魂。离开束缚,那团雾气似的东西便又慢慢钻回了云收体内。

方才他下的神魂散并不多,约莫一两个时辰后,云收便会醒来。

于是谢长亭弯下腰去,想将云收抱起,却被人挡了一下。

方才始终置身事外的时轶将云收从他手下拖走,道:“我来吧。”

他拽着云收双臂,将其拖到了方才站立的地方,将他靠着墙摆成一个歪头熟睡的姿势。

谢长亭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跟上来,从地上拾起一枚形状尖锐的石子,在云收流血的指尖处沾了些他的血,又放回地上。

时轶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想笑:“往日怎不见你心眼如此多。”

谢长亭忍不住反驳:“你我相识不过一月,又怎知我往日如何?”

“没。”时轶格外自然道,“夸你呢。”

“……”

云起云收私下似有不合。两人将云收摆成昏睡的模样,若是云起发现,就算听云收说自己遇袭,也只会以为他是给睡着寻了个借口。

做完这一切后,便又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从小门进了佳味轩。

刚一踏入酒楼之内,便是一股扑鼻的血腥气。谢长亭放出灵识来探,试得前方无人,方继续前行。

楼中一片昏暗,原先整齐的桌椅此时正东倒西歪,缺胳膊断腿者也不在少数,似乎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可越向里走,谢长亭越本能地觉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