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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病好了吗(50)

作者: 秋涯兔 阅读记录

——什么?

克莱门特猛地睁开眼,只见尊贵的少年笑眯眯的, 一点都没有因为这句逾越的话语而不悦, 反而满脸一探究竟的好奇意味。

……他同意了?

克莱门特喉结微动,觉得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是知道的——

论起随性, 没人能够超过陛下。

想看,那也就看了。想睡,那也就睡了。

至于这会不会让他产生什么误会?

这大概是一个只有他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让格洛尔就这么直接闯入他的房间。因为在他的房间里,还肆意散落着许多没来得及收起的东西。

自从十年前参军入伍开始,克莱门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工作压力比较大时, 他都会取出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让它们充满自己的房间。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就连跟了他八年之久的好友副官, 也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癖好。

他并没有向任何人分享秘密的打算,如果没有意外, 他会将自己的秘密保守一辈子。

然而, 意外这就出现了。

克莱门特的一侧手肘抵在了墙壁上。

手握整个亚兰大陆最高权力的年轻帝王完全被遮在阴影之下, 微仰着头, 白皙而脆弱的颈部毫无防护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格洛尔陛下的政治手腕在世界各国范围内是出了名强的,当他在面对政务的时候,双眼像是能够洞悉世上的一切事情。人心、因果、未来,没有事情能够逃过陛下的双眼。

可是面前的少年却是另外一副模样。如天空一样好看的瞳孔,也如天空一样宽阔无瑕,他的眼里充满纯真的笑意,应下话语时的期待与欣喜都单纯得像是没想过任何背后的问题。

……可他真的没想过吗?

克莱门特试图从帝王的眼中多发现一些什么,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上将沉默了太长时间,格洛尔忍不住挑了下眉,问:“你想后悔?”

克莱门特忽然回过神来,“不,陛下,我……”

他……怎么拒绝得了这个条件的诱惑呢?

男人放低了声音,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笑了一声:“谁敢在和陛下的交易里后悔?既然您不介意,那我当然只能接受。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

他将身子往下压了一点,几乎就要碰到陛下的耳朵,低笑道:“这是您自己要看的。要是见到什么不想见的场景,您可不许生我的气。”

温热的呼气尽数拂在帝王的耳尖,小陛下反射性地脑袋一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会的,克莱门特,你放心。但你别离我这么近说话……好痒。”

条件交换完成,克莱门特就算再不乐意,现在也没了回头路。

他将手搭在房门把手上,青筋无意识地暴起,沿着手腕斜斜地向上蔓延。

他需要快速地做一点心里建设。

毕竟房间里……

克莱门特深吸一口气,无数思绪在脑海里打转盘旋。终于,他一发狠,推开了门。

“请吧,陛下。”

“谢谢克莱门特,我就知道你最……”

格洛尔笑着踏进了房间。然而刚一进门,见到卧室内的样子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陛下怔怔地原地,目光极其缓慢地从左到右慢慢扫过。

房门悄然关上。

上将的军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规律又有力的脚步声,在这片短暂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不紧不慢地越过了格洛尔,走到距离最近的书桌边上。一伸手,“唰”,墙壁上贴着的两张照片就被他撕了下来。

“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有点乱,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上将声音平静,越过书桌,又撕下了窗户上的一张被剪切过的旧报纸。他的动作娴熟,没有对报纸造成任何损坏。

再向前,他又从墙壁上撕下来一页被剪成四方的杂志。

被撕下的照片、报纸与杂志,都被他好好叠在了手心上。

身着马甲、大氅、西装或其他各种不同衣饰的少年在略微泛黄的纸张上安静微笑着,优雅的鹿角与洁白的羽翅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向镜头外的人们展现着他作为帝王的成熟与沉稳。

在这间房间里,诸如此的粘贴物还有很多。

墙壁、床头、房门、电器,所有能够进行粘贴的平整地方上全被贴满了类似的东西。

而在床尾对着的墙壁上,更是贴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作很新,看上去距离它的诞生也只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事实上也是这样,因为上面画着的,赫然就是上将晋衔仪式时的场景!

身材强壮的军装男子单膝跪地,他的身前是一名头戴王冠的大氅帝王。会场内的所有灯光全部被聚集在了他们身上,作画者技巧极其高超,将军的尊敬与虔诚、帝王的尊贵与神圣,在他笔下全都表现得栩栩如生。

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则都在模糊的笔触之下,对画中的主角予以了绝对的退让与尊重。

这幅画出自于罗德尔伯爵之手。

那位艺术家伯爵将它献给陛下之后,又被陛下转送给了他。

克莱门特脚步沉稳,停驻在画作面前。

他伸手落在画作一角,动作却显得有些犹豫。

这幅画很大,不像其他小东西那样容易贴撕,当时把它贴上去的时候,为了贴得平整,他甚至动用晶能、拉出晶骨,花了不小的力气。

就在这时,白皙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撕掉干什么?”帝王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克莱门特耳边极其响亮,可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陛下今晚要留在这里,那我当然得把房间收拾得整齐一些。”他平稳着声线回答道。

“哦?整齐——”

陛下的声音拉长,意味深长地问:“照你这意思,是它们害你的房间变乱了?”

克莱门特垂下了手。他终于侧过身,面朝陛下,神情看上去若无其事,缓声说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的目光却从他的身上挪开,落在了画卷上。他将手掌贴住墙壁,指尖轻点。

他的侧脸向来柔和,只是这时候嘴角被拉成了一条直线,根本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克莱门特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敛着眼,薄唇微抿,等待着格洛尔的反应。

「可他真的没想过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格洛尔的指尖在画卷上轻轻转了两周,仰起头与他对视,听不出喜怒地说:“我的头抬累了,克莱门特。”

这句话的暗示非常明显。陛下的浅眸之中蕴含着某种独属于帝王的孤高与无情。

跪下。

他在说。

这样的命令对于克莱门特之类的地位极高的重将来说,无疑是不太合适的。在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中,格洛尔也从来没有要求上将对他下跪行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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