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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渣攻火葬场了吗?(5)

作者: 闻三一 阅读记录

这话表面说的是闻清澄,但实际大家都听得出来,殷粟实际是在暗讽梁珏管教无妨。

却见梁珏神色如常,恍若未闻,先是将考卷交给谢元,然后回到自己书案拿起毛笔,径直去了殷粟面前。

一见太子亲自过来,殷粟明显发怵,但还是挑衅着说:“殿下有何赐教……哎呀!”

他话音未落,就见面前那只葱白般的手腕轻轻一抖,一支饱含墨汁的毛笔应声落地,瞬间就将殷粟那件绣着云纹的白色直身染上了好大一片墨渍。

“跪下,给孤捡起来。”梁珏冷硬的语气里没留任何余地。

霎时殷粟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怎么也没想到刚才戏耍闻清澄的招数这么快就被用到了自己身上,而且面对梁珏,他根本不敢反抗。

显而易见,若论家世地位和身份尊卑,整个上舍无人能及梁珏。殷粟再横行霸道,到了太子面前也只能打躬作揖。

众人不敢言语。太子大多时候都冷漠疏离,对旁的事不闻不问,但今天逮着殷粟不放,看样子是真的动怒。

连宫延都看得出来,殷粟完了。

此时就算是谢元,也只能远远站着不好插手。

殷粟怂了,他充其量也只敢逞逞口舌之快,这会碍于面子,他梗着脖子说:“不捡!”

“再给你一次机会。”梁珏倒是气定神闲,手指摩挲着扳指,瞥了眼殷粟,“可别后悔。”

分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却有着压倒一切的气势,强大的威慑力让众人都感到了窒息。

殷粟明显慌了,下意识去看梁缚。

那位可是凡事都要和梁珏争个高下的,自从被梁珏夺了储君之位,便愈发耿耿于怀,经常明里暗里地给梁珏使绊子。

但这会无论殷粟怎么使眼色,梁缚都无动于衷,一把打开手中折扇,没事人般摇着轮椅出去了。

这下大家更兴奋了,憋着笑瞧好戏。

殷粟没辙了,他站起身,盯着梁珏有几个弹指之久,然后慢慢俯下身,故意将那个过程拉长,像在憋什么坏水儿。

然而梁珏面无表情,根本就是不屑。

却见殷粟的手就要挨到地面时,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他突然起脚踹上了不远处闻清澄的书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狗奴才,挡着你祖宗我捡东西了!”

这声巨响惊得闻清澄险些要从座位摔下去,站起来的时候就见殷粟趴在他脚边,两手撑着身子双膝跪地。

“哎呀,殷公子想要跟我赔罪也没必要如此吧?”闻清澄后退一步,一脸被吓得惊魂未定的模样,“又不是过年,我可没银子给你。”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就连梁珏都偏过头去,重新打量了一遍闻清澄。

没看出来居然这么伶牙俐齿,话从他樱桃般的小嘴里说出,竟有种挑逗感。

堂堂大司马的公子被这么羞辱堪称颜面尽失。

谁都知道大司马是大皇子党,今天这破天荒的一跪,又被这么多人看见,恐怕隔日就会传遍整个朝野,令他爹大司马跟着蒙羞。

梁珏突然有点得意,他的小伴读好像不完全是个废物。

却见殷粟拿着毛笔咬着后槽牙说:“给!”

可梁珏只瞥了眼他手里的毛笔,淡淡道:“你碰过就脏了,自己留着吧。”然后目光猝然变得冷冽,盯住殷粟的脸,“记好了,孤的人,不准碰!”

那语气惊得殷粟心里咚咚狂跳,知道他是在替闻清澄出头,牙齿打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时谢元赶紧过来,有意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去坐着。”又一眼瞥见闻清澄书案上压得皱巴巴的考卷,忍不住叨叨一句:“以后不会答题就出去待着!”

闻清澄这会清醒了,又恢复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小声说了句:“那若是会答呢?”

谢元脸色一变,他很少碰见跟他回嘴的学生,虽然他向来一视同仁,不认为出身贵贱决定地位高低,然而此时也加重了语气:“这是何意?”

“喔……是我方才太困了。”闻清澄开口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说,“下次我答完题就算困死,死外面,从学室窗子上跳出去,也绝不在这里给人下跪磕头。”

殷粟:……

谢元闻言匆匆扫了眼那张考卷,忽然神色激动起来,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你写的吗?”

——字迹清秀工整,若没有那道难看的笔划,这页纸被拿去当字帖也不为过。

闻清澄已是满眼噙泪,声音里带着抖:“嗯……但我后来睡着了,就只写了五种方法,其中两种以目前条件可能不易实现,所以实际上只有三种,三种而已。”

“!!!”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那真的易如反掌一样,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功课最好的步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叫三种,还而已?!他紧赶慢赶只写完了一种,而且《万毕术》里也只提到了一种青铜器的炼制方法,哪来的三种?!

梁珏虽没有看过《万毕术》,但凭借平日里翻阅的大量奏折和古籍,见识广博,也只写出了两种。

除了这两人,学室里的其他人都连一种都没写出来。

殷粟这会在气头上,大声嘲笑着:“三种?牛都给你吹爆了!”

还有几个人抻长了脖子,想看看什么样的考卷能引起谢太傅如此之大的反应。

闻清澄来上舍已有些时日了,但平时毫无存在感不说,而且总跟着太子,以前压根没人注意过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引人瞩目,简直熠熠生辉。

谢元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学生,发觉少年娇弱的模样下似乎藏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说说,是哪三种?”他来了兴致,脸色也缓和不少。

闻清澄抹干眼泪,掰着手指慢慢说:“通常采用泥型浑铸法,可以整体浇铸。复杂一点就用分铸法,用于制造较为精致的青铜器,还有一种是失蜡法,用来抛光青铜器,比如铜杯和茶皿。”

全场皆惊,听得一愣一愣的。

梁珏指节轻敲桌面,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闻清澄那把窄腰……

宫延狂呼:“天啊,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步尧疯狂地翻着手里的《万毕术》,可翻来覆去发现里面就写了一种浑铸法,对闻清澄说到的其他两种只字未提。

只有殷粟依然不屑:“哼,瞎猫撞上死耗子!”

谢元一脸欣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好,很好!”他点点头,“老夫真是没想到上舍还有如此好学又机敏的学子。难得,太难得了!”

谢元极少夸人,就连说起步尧的时候也是私下对别人提起,从不当着他们大加赞赏。而今日竟对着一个区区伴读连连夸赞,简直前所未闻!

“闻清澄。”谢元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仍难掩惊喜之色,“老夫要告诉陛下,让他知道上舍,哦不,是整个太学!竟出了这样优秀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