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娶不须啼(114)+番外

凑够这只,今儿一早上,他就猎到二十只兔子了。

永嘉本是着急才拦他的,没想到他一脸大姑娘要上花轿的模样, 一时起了玩心, 作势要上手:“把兔子给我。”

卫三看她这样, 嗤之以鼻,理都不理她,上马走人。

气得永嘉紧跟在他身后,看他想猎山鸡,她便先出声扰乱,惊得鸡飞兔走,让他白忙一场。

卫三打量她一眼,看她装束,非富即贵,性子又傲。

惹不起,干脆躲开她,伸手往袋中一掏,把方才那只兔子掏了出来:“送你了。”

什么叫送她了?本来就是她猎到的!

没治他罪已经是她贵人有量,竟还敢说是送给她了!永嘉本来拿到兔子就要走,可听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反而不着急走了。

拿到兔子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瞧见了藏在密林中的黄羊。

这回确实是永嘉先,可依旧还是卫三的箭更深。

卫三吐出口气,不再跟她争执,看她年纪比阿宝也就大个一岁半岁的,性子却全然不同,要是阿宝,必要跟他正式比箭。

谁赢了,猎物就算谁的。

打小她就愿赌服输。

想到阿宝,他眼中含笑,笑意还未染上眉梢,就又淡了下去。

“怎么你这回不跟我抢了?”永嘉自打落地起,旁人待她总是百依百顺,她越肖父皇,父皇就越喜欢她,也就越是无人敢违逆她。

还从没碰见过这么有趣的事儿。

“给你了。”

卫三往山间大石上一坐,想到阿宝缩身在那姓裴的身后,他便觉得心气散了,就是攒足了五十一百的猎物,她也还是喜欢那姓裴的。

永嘉看着黄羊不解:“连一只兔子你都要争,这可是羊,你真不要了?”

卫三胳膊搭在膝盖上,弓身靠着树杆,低声叹息:“没用,一百头羊也没用。”

永嘉听他语意涩然,一时怔住,轻声问他:“你想送给你喜欢的姑娘?那……那这羊,我就让给你了。”

可这人没要,转身走了。

待他走远,永嘉才吹哨叫人来,抬起黄羊。

她想吩咐人去查查刚才那人叫什么名字,他一身禁军总旗的服色,生得又这么俊秀,一查就能知道。

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只对她父皇说:“父皇别光吃鹿肉,也尝尝羊肉,这羊可是我抢来的,抢来的肉才更香呢。”

阿宝送了六只兔子出去,还留下两只,她预备着要招待大妞和珠儿,专捡了两只最肥最壮的。

跟裴珠说:“可惜这兔子的毛色都杂,做不成漂亮的暖手筒。”

裴珠只有头一天骑马进过山,那天夜里山间就刮起寒风,天也阴恻恻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裴珠畏寒得很,在屋里裹着两面烧的大毛衣裳。两只手揣进白狐狸毛的手筒里,歪在榻上,脚一落地就觉得冷气直往脚心里头钻。

“那你在家里怎么过?”阿宝看她冻得打抖,冬天还不盖着棉被下不来床了。

“家里的屋子比这儿要暖和。”地上铺着厚毯,窗上挂着厚帘子,里屋外屋都烧碳盆,屋中温暖如春,颜料墨汁都不会结冻,她穿着夹袄还能画画呢。

母亲对她虽不亲近,但从来不曾在这上头克扣过人。

阿宝一看裴珠用的暖手筒是白狐狸毛的,一丝杂毛也没有,她自己打的兔子皮就送不出手了。

干脆留给戥子,戥子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件兔皮袄,她打的这些兔子凑一凑勉强能做上一件。

留了兔子,大妞却不来。

阿宝皱皱眉头:“这都几天了,她跟谁在一块儿呢?”派戥子去请她,今儿又有兔子又有山鸡,还有阿爹送来的羊肉。

再使点钱从大厨房要两壶酒来,她们三人开宴,多么自在。

戥子扑了个空,听果儿说,大妞去赴别人的宴了。

“她去谁的宴?”

阿宝眉头皱得更紧,有些不高兴,难得出来秋猎烤肉吃,大妞怎么还跑别的地方去。

“听说是陆家的宴。”戥子冲阿宝挤挤眼睛,拎起手中食盒,“她还给咱们送了些鹿肉,说是赔礼的,等她一得空立时就来。”

听说是陆家的宴,阿宝怒气消散,大妞什么时候还打进陆家闺秀们的宴席了?卫夫人这是同意了?

若是如此,也算是好事。

阿宝突然想起,珠儿这儿也收了好些个帖子,都是各家的闺秀请她去。

裴珠也会翻开瞧瞧,有的写信回复,有的就干脆推了,她一直没去赴这些宴会。

原来……还有别人家的姑娘在打裴六郎的主意。

裴珠眼睛在阿宝戥子脸上一转,手从暖筒里伸出来,点点阿宝的面颊:“好哇,你跟珍儿,你们俩有事儿瞒着我?”

自打阿宝生日之后,三人也聚了许多回,两人却一字都没吐露。

阿宝搂住裴珠,她裹了那么件厚毛衣裳,竟还纤细,搂住她的腰道:“大妞不点头,我怎么能告诉你,你要是有秘密同我说了,你不点头,我也绝不会跟别人说的。”

裴珠一听,抿嘴笑了,就是这样,她才喜欢阿宝:“那我便绕了你,只管去找珍儿的麻烦。”

大妞不来,两人也一样开宴。

荼白很快便从行宫的大厨房要来一套铁网铁签,又使钱拎来两壶酒。

张皇后将行宫各处交给六司尚宫打理,来之前修缮屋设、添置器具、调派人手,虽不比在京城家中,倒也不曾短少什么。

只是没想到才刚十月中,山间骤然冷下来,看样子,明儿要下雪。

竹月特意让陈长胜弄来了银霜炭,银霜炭烧起来没烟,不呛嗓子。只是这炭难得,行宫中虽备下了,可都先供给贵人们,分不到她们这儿。

既是七姑娘要,也就是林家姑娘要用的,陈长胜使出浑身解数弄到了两筐。

这要是在京城,十筐二十筐也容易得,既是在郊外山间,一时还真难弄到。陈长胜搞到炭,分出一些来送到裴观屋中去。

银霜炭不易燃,裴观正点灯写奏折,抬头见青书在炭盆边摆弄许久,搁下笔问:“哪儿来的银霜炭?”

今儿太监也送炭来了,他官位才是从八品,送来的就是寻常的黑炭,一点燃便屋里冒白烟,又呛嗓子又糊眼睛,干脆不点,搓着手写奏折。

写上几笔便停下,往砚台中续些热水。

青书还道:“早知道该把暖砚带来。”跟暖盘一个道理,底下灌热水,上面的墨汁便不易结冻。

“是陈长胜好不容易弄了两筐来,多的都给七姑娘和林姑娘送去了,匀了这些给咱们。”

青书这是在替陈长胜表功,他一说完,就见公子点头:“那这盆也别点了,一道给她们送过去。”

青书看看炭里的炭,得嘞,吃过林姑娘送的烤兔肉,再送些炭去也应当。

“哎”了一声,捧盆出去。

松烟问他:“怎么?点不燃?”

青书哼哼一声:“喏,就这一点儿,也要给林姑娘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