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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135)+番外

裴家女眷在新房内坐过,这才去看嫁妆。

她们都知道林家是才发家的,底子薄,这嫁妆晒出来,怕也没甚可看的,只是依礼该去看看。

也只有几个没出嫁的姑娘有兴头,对六嫂嫂的嫁妆箱子十分好奇。

“方才不是说得了御赐嘛,你说会赏什么?”八姑娘扯着姐姐的袖子,“都说她嫁妆薄,会有多薄?”

“你慎言!方才在房里就敢胡闹,看我告诉母亲去。”

才刚绕到院前,就见嫁妆箱子堆叠在一处,绫罗绸缎摆在最前,里头有好几箱宫纱宫缎,再往前看,又有十几套金银头面。

一匣子一匣子打开来,珍珠宝石,金盏银壶满院生光。

裴八姑娘微张着嘴:“不是说……”不说她嫁妆薄么?

也就是古董字画这些少点罢了,那也应当的呀,没个几代积攒,哪家能随便就拿出古董字画来。

可这金子银子,宝石头面,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裴四夫人看了一眼:“水田一百亩……”话里带着笑音,可没人搭她的腔。

其中一位夫人还横了她一眼,裴四夫人面上讪讪,那是大嫂子,她也不敢不恭敬。

待走到最中间,就见正中摆放着个朱漆托盘,盘中放着一柄金鞭。

裴八倒抽口气儿:“这是?”

“这就是那柄御赐的金鞭罢?”

金鞭两侧,一侧是宝弓,一侧是马鞍,还摆了一条九节鞭。

之前还有闲言碎语,看过这个,倒无人敢说什么。

大夫人点了点头:“果然是将门虎女。”

她都如此说,余下的人便不敢再言。

裴观在前面宴客,陆仲豫看他只知闷头喝酒,心中啧啧,这么个喝法,还怎么洞房花烛?

趁着无瞧见,手握杯盏上前去,往裴观衣襟袖口上洒了些酒:“差不多得了,新娘子可还等着呢。”

裴观酒量寻常,两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多。

玉面飞红,双目幽深。

明明有七八分的醉意了,动作还一分酒意也无:“陆兄所言极是。”

陆仲豫干脆扶住他,嚷嚷起来:“新郎倌醉了!”又冲松烟青书挤眼,时辰也差不多了,外头热闹归热闹,该送新郎倌回房了。

听到外头动静,燕草赶紧把盖头给姑娘盖起来。

没一会儿姑爷就被送进房中,松烟还怕几个丫头抬不动他,新娘子一伸手,稳稳将他托住,让他坐到床上。

屋里人退了个干净,阿宝直到此时,才心如擂鼓。

可她半晌也没听见裴观有什么动静,难道他喝得醉死过去了?

她推了把裴观:“你醉了?”

眼前倏地一亮,裴观手握金杆将盖头挑了起来,醉中问她:“咱们一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第88章 新婚

嫁娶不须啼

怀愫

洞房这事, 阿宝学过了。

出嫁前几日,红姨坐在她面前,把几个丫头都派出去, 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自袖中掏出个手帕包着的小册子, 匆匆塞到她手里:“这个,你夜里慢慢看, 就你自个儿看!”

陶英红本是想跟阿宝仔细说的, 可这种话长辈怎么好教, 思来想去, 找到李金蝉。

预备了一个银戒指一根银挖耳簪子,用销金的手帕包着, 推到李金蝉面前:“大姑娘身边也没个养娘陪房什么的,我知道你如今本分规矩的,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种, 就是那种画在哪儿买?”

这种东西都是禁物, 外头寻常买不着。

要在崇州她还能问问门路,来了京城,哪会知道这些,只能找李金蝉问了。

李金蝉还当姨夫人请她来, 是要说管家的事儿。知道是为了这个, 一下红了脸。

低下头轻声道:“这种……城中是不许卖的,查到了就要烧掉。”

“但也不是没得卖。”李金蝉还有行院中时,见过好些画,有画成小册的, 有画在小扇子上的, 还有烧在瓷枕头上的。

行院中收藏的, 内容都要更大胆些,有男有女,也有男男女女,这些便不能让大姑娘看。

李金蝉声细如蚊:“竹枝桥下,有一间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里头住着个姓白的秀才,他一册画约莫要三五金,去了也别嚷嚷,叩叩门,就说求一幅梅兰竹菊就成了。”

梅兰竹菊那就是雅致些的春画,要是富贵花开,那就是孟浪些的。

没有暗语,白秀才是不卖画的。

陶英红很是松口气:“知道地方就好。”这事儿,托给旁人她皆不放心,还是托给了李金蝉。

等那画册拿来,密密实实的裹了好几层。

陶英红拿回屋中去,趁着无人揭开看过,画得确实传神,也没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银子花得值当。

又把这东西一层层的裹起来,拿去给阿宝压箱底。

阿宝接过包布手帕,只当里头裹了什么好东西,听红姨说要她自己看,还傻乎乎问了一句:“戥子也不能看呀?”

“不能!就得你自己看!记住喽!”

阿宝的钱匣子都由戥子管着,这东西戥子却不能看。

她按红姨说的,等到夜里悄悄打开,一层又一层,直摸到里头的红皮硬册子。

等掀开一瞧,阿宝倒抽了口凉气儿。

她咽咽唾沫,翻过第一页。

待整本都翻完了,阿宝红着脸又把那册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裹上。

原来,原来洞房就是这么回子事儿呀。

今日礼成,洞房花烛夜高烛照红妆,龙凤烛要烧上一整夜不断才算是好意头。

裴观还有三分醒,上辈子头一回,他们没有圆房。

那夜情形如何,他早已经不记得了,此时在红烛灯盏下看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幻是真。

“阿宝。”

阿宝方才便脸红,听见他低声轻唤,脸烧得更红了。她方才明明想了一肚子话要问的,这会儿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半天才挤出个:“嗯?”

“阿宝……”

他又叫了一声,等他念到第三次,阿宝就知,这人是醉了,在说醉话。

阿爹醉了,也会这么笑眯眯的叫人,还会摸钱给她买糖吃。

看到裴观吃醉了酒跟阿爹醉酒一个模样,阿宝抿嘴笑了,漫口答应他:“哎,你要说什么?”

裴观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叫一声:“阿宝。”

阿宝便又答应一声。

她才觉着有趣儿,就见裴观把手伸了过来,伸手摸她腰带上系着的同心结。这个结子繁杂得很,阿宝学了得有半个月。

可裴观伸手便将她腰带解开了。

这人明明醉了,怎么到这时又清明起来?

“你……”阿宝不敢说话,肩腰被搂住,双双滚进床帐中。

阿宝初时还记得那画册上画的,再后来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帐外红烛,真的烧了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燕草戥子几个就起来了,她们跟来的人少,就更要得力。人人都换了一身一样的鹊登梅枝图案的新衣裳。

却不都是一模一样的,上衫的式样都有些不同,只是一穿出来,就叫人知道这是少夫人身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