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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147)+番外

戥子找到青书:“我们姑娘送了些吃食来。”

青书应声:“我这就去请少爷出来。”

裴观回来的时候还一身锦衣,这会儿已经换了素服,留云山房内还有他守孝穿的素衣,松烟小跑着拿来给他换上。

他神色虽倦,精神倒还好。

“你怎么来了?”

“你一走,我就跟着你回来了,是阿兄送的我。”若无韩征,怕赶上宵禁,马车堵住了不能动。

裴观颇为歉然,两辈子还是碰上这件事,他见四下里无人,伸手摸了摸阿宝鬓边碎发:“委屈你了。”

阿宝笑了:“怎么你同母亲都这么说,我才不会觉得这事儿委屈呢。”

廊下灯火幽暗,裴观还是看见她眼圈微红,就知她方才也跟着哭过了,一时心中微热,说不出话来。

“你赶紧吃点东西,忙了这半宿,明儿还有大事要做,赶紧吃些。”

裴观见四下无人,一把握住了阿宝的手。

阿宝怔忡,他们俩在屋里的时候处处亲密,可只要一出了屋门,裴观连手指尖儿都不碰的。

说怕失了庄重,让别人看轻了她。

“你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都是……”

裴观知道她要说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定数,人逆不了天。

可他还是紧紧握住阿宝的手,春衫广袖宽大,阿宝也没急着将手抽回来,她正说着,只觉得掌中一沉,有本小册滑进她袖间。

阿宝一把握住,抬眉看了眼裴观。

裴观脸色分毫未变,阿宝余光一扫,就见回廊尽头露出一段衣角。

若非她长年练鞭练出来的眼力,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是祖父背着人给了裴六郎什么东西?他不想让人知道。

于是她不慌不忙,顺着话头说下去:“都是定数,你只管在这儿替祖父尽孝心,母亲和妹妹我会替你照顾的。”

说着收回手去,不着痕迹将硬皮册子收在袖中,还催促一声:“夜里凉,你多喝几口热汤暖暖身子。”

裴观心中大定,当真坐下吃起汤饼来,连饼带汤都吃了个干净,这才道:“你早点回去歇一歇,明儿起,有许多事要办。”

“夜深露滑,你仔细脚下,有什么事,我会派青书松烟知会你的。”

阿宝点头,收起食盒,交给戥子。

她没回上房,径直回了松风院。

屏退丫头们,连戥子也没留。

拨亮了床几上的玻璃灯,将那本册子拿在手中,要不要翻开看看呢?

第96章 发财(修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咬住唇, 用指尖挑开小册的硬壳,才刚掀开一点,又“啪”一声阖上。

她找出一只小匣子来, 将这本黑皮硬册子放进去, 扣上锁,钥匙贴身收藏。

虽没打开看, 心里猜是祖父攒下的私房钱。

八百亩水田老太爷都能说给就给, 这一笔得是多大的私房钱呀, 能让裴老六这么偷偷摸摸的。

燕草戥子在梢间值夜, 白露给她送了汤食来,也只有她, 这会儿还能从大厨房要出吃食来:“咱们都先吃一口垫垫肚子,明儿又有明儿的忙乱。”

三房守过孝,丫头们的素服都是齐全的,白露立春几个, 一人翻出一身衣裳, 先借给燕草戥子她们。

“虽是穿过的旧衣,也都浆洗干净了。”

燕草接过谢她:“多谢你了。”

戥子垂头坐着,忍不住要叹气,她是替阿宝忧愁, 回门日都没过好, 怎么偏偏是今天,就不能换个日子嘛。

戥子心里悄悄报怨,但又跟着默默念了句佛,她这可不是在咒裴家老太爷。

人的嘴最毒, 万一说阿宝的八字不好可怎么办?

燕草去换衣, 白露坐到桌边宽慰起戥子来:“妹妹别想那些了, 老太爷的病也拖了几年了,去岁这会儿差点儿就……”

差点儿就要办丧事。

想到去年春天,白露便想起替公子侍疾那些日子。

她压低了声音:“那会儿连东西都预备齐全了,要真有人把这个扯到旁的上去,那就是痴了心,故意给咱们使绊子呢。”

若不是戥子早就知道白露与立春争斗的事,光听白露说的这番话,还真要拿她当好人看了。

戥子一时不知该接什么,燕草换了衣裳出来:“正是这样。”

白露说了番好话,又问:“少夫人明儿想吃什么?我先知会厨房一声。”厨房正在预备灵前摆的点心干果鲜果酒水,明儿若有人来祭,还都得预备饭食。

要是这会儿不定下吃什么,明日还真怕厨房一时送不上来,耽误了哭灵。

戥子扁扁嘴,好容易进了京城能顿顿吃得上肉了,偏偏又要守孝。

可她还是说:“就让厨房做些素煎包子来罢,要顶饿的东西,最好是粉丝豆腐的包子,调些稠汁儿拌一拌,不知道可为难?”

那就是要素食荤做,白露一听就笑了,老太太吃斋时,便爱这么吃。

不能吃荤,又没说不能吃油,饼子把馅课起来用油煎,也能解解馋,小时候难得有肉吃,豆腐粉丝也算个半荤了。

“不为难的,明儿一早给送过来。”白露正是想着法子要在少夫人面前出头露脸的时候,不说素煎包子,就是再难的,她也能让她娘办下来。

阿宝躺在床上烙饼子,心里直痒痒,还是想打开看看,干忍着好奇心。

看灯火一跳一跳,听着院里细细碎碎的动静,慢慢睡着了。

上回梦中还是铺天盖地的红,这回又换了白。

梦里的阿宝换上孝衣,戥子替她拆下金环金钗,嘴上宽慰她:“裴家老太爷都病了两年多了,是他时候到了,外头人要是说嘴,你别理,就当她们放屁。”

连粗话都说出来了,阿宝一听就知戥子定然没少听闲言碎语的。

金猪的事在先,老太爷的事在后,有心人把这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

可根由是裴观只新婚那夜,在房中歇了一夜,第二日就睡到了书房。

下人们惯会看风向,虽不敢当面不恭敬,也知这位新少夫人在少爷心里没份量。

要不然回门礼这么重要,怎么厨房没派人仔细守着?

等出了金猪的事,见少爷和夫人狠狠发落了厨房上的人,连白露的娘都赶了出去,院子里嚼舌头的仆妇们领板子罚月钱,底下风气一正。

偏偏又在此时,出了老太爷的事。

其实他搬到书房去睡,正合阿宝的心意。

戥子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去请一请,或是送些吃食去,怎么也得想办法把他请来:“难道往后你就这么过日子?”

“有什么不好?”阿宝虽才来了几天,可她新婚第二日就跟着裴三夫人料理三房的家事了。

也去老太太那儿请过安,知道裴府里就算是无子的姨娘,过节过寿还要添新衣吃寿酒,姨娘都如此,何况她是正妻。

戥子跺脚:“你傻了你!那你不就成了管家娘子,能落下什么呀!”在她看来,姑爷人生得俊秀,也知礼数,金猪那事儿也给了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