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娶不须啼(185)+番外

裴珂恹恹道:“是父亲选的,娘从几家说亲的人家里挑了苏家,说苏家人口简单,虽只是小富,但寻常过日子已经极好。”

庶出的女儿,难就难在这里。

在家时吃穿用度与嫡女差不了多少,见识眼界也比寻常小门小户的姑娘要高一截,但嫁的人家,却不一定。

到自己订下亲,裴珂才知当时乔盈娘有多么难,也不知道她嫁出去生,日子过得好不好。

裴珂的亲事,就比庶姐要好上些,姓齐,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有兄嫂在上头撑门户,她又不像她娘那样,事事要揽在手里。

她娘临走时还千叮万嘱:“进了门,你旁的不论,先怀上一胎才是正经!万别想着什么管家权,什么人前的体面!再是管着家,也不过是挂把钥匙,不中用!”

这些都是虚的,五夫人这辈子都被“没儿子”三个字压得死死的,后悔两个字说不出口。也不知眼前哪条路对,可女儿不能走自己的老路。

裴珂想到母亲的话,脸上就发红。

阿宝打听到裴家另两个姐妹的婚事,心中就有数了。

大房二房的女孩儿们早就都嫁了,结亲时裴家情状不同,不能比。

要按这么看来,许知远身上有功名,也没谋官,就是还想继续往上攻读,等三年之后再考。

若论前途,比裴瑶裴珂的未婚夫要明朗得多。

那两个还是秀才,许知远已经是举人了。

戥子就是这时回来的,她立到石亭子边,小丫头们正用柳条编花篮,阿宝不会这个,就把掐下来的花摆在篮子里。

二人目光一碰,阿宝见戥子眼皮一阖,就知那人生得不错。

再就是,得想办法见见许母。

这可是顶要紧的事儿!绝不能似大妞那样,一头扎进苦海里。

大妞自己不肯诉苦,卫夫人的苦水都倒给红姨,红姨再告诉阿宝。

卫夫人当天就登门了,说是来看看亲家母病得如何,陆家上下都知道她是来替女儿撑腰的。

可有什么用?

卫夫人也没办法让陆夫人立时“好”起来,放女儿跟女婿去外任。

“亲娘母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是不是为着二郎三郎的婚事操心?”卫夫人满面担忧的样子,“按着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为着孩子,把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卫夫人也知道一时半刻女儿脱不得苦海,过来是表个姿态,让陆家知道,卫家心里有女儿,真有个什么,卫家绝不干休。

可她除了嚷嚷两句,依旧一点办法也没。

婆婆要折腾儿媳妇,有千百种花样。

等看过陆夫人,大妞总算能歇一歇,跟母亲说会儿话。

一到屋中,看满室红帐红喜字,大妞再也忍耐不住,扑进亲娘怀里哭起来。

卫夫人高高举手,轻轻落下,打在女儿背上。她知道女儿能去外任,高兴得给菩萨直磕头,哪知道,事到临头没能成行。

“我早告诉你什么!”卫夫人咬牙忍着不哭,外头这么多双眼睛,她可不能露了怯。

大妞泪落如雨,可她抽泣着道:“陆郎说了,会来接我。”

卫夫人又疼又气,女儿已经这样,她哪还能再火上浇油:“但愿他是个有心的。”

当女儿的面没再说什么,对着陶英红却哭:“我们大妞的命怎么这么苦。”

戥子听了红姨转述,都忍不住落泪。

要不是有孝在身,阿宝早就去陆家看大妞了。

她知道姓许的生得不错,又有功名,这两样不差。

大家一散,阿宝拎着新编的柳叶篮子往裴三夫人那儿去。

裴三夫人午睡刚醒,看见阿宝拎了个花篮来,等了:“跟她们姐妹去园子里逛了?你这手倒是巧。”

“不是我编的,是竹月编的,这花儿才是我摘的。”

裴三夫人就是喜欢阿宝不说虚话:“怎么?有事?”都借花献佛了,肯定有事儿。

阿宝往她身边一挨:“娘,你见没见过许知远的母亲,比你怎么样?有没有你的一半好?”

这两句说得裴三夫人心花怒放,她轻拍了阿宝一记:“你这马屁功夫,跟谁学来的?”

从裴观到裴珠,全是锯嘴的葫芦,没一个能这么讨她欢心。

“你说说,想咋样?”

“咱们找个由头,见一见罢?”

倒也是该相看起来,当嫂嫂的,正该如此。

裴三夫人微微颔首:“好,寻个由头,见一见,说说话。”

“先不带珠儿去,我先去瞧瞧。”珠儿仙女似的,谁瞧了不心动呢。

“那是自然,咱们家的姑娘,再如何也不能轻易叫人瞧的。”

有裴三夫人助力,许母常年在报恩寺为亡夫茹素礼佛的事,很快就打听出来。

眼看就要到日子,阿宝就预备着要跟裴三夫人去礼佛。

裴观还不知她悄悄做了这许多事,问:“怎么这回礼佛,不带珠儿去?”

阿宝瞧他一眼:“不告诉你。”

许知远来,他不也一句没提。

第122章 许母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神气, 自瞒不过裴观法眼。

他只瞥她一眼,就瞧出她有事瞒他。成日在家,能有何事?念头一转, 想起前些日子来的客人中, 有许知远。

她还,打听他书房里的事来了?

裴观也不戳破, 看她调兵遣将。

阿宝指指几个丫头:“你们几个, 都跟着我去。”

多一个人, 就多一双眼睛, 能看见她不曾注意的细微处。

燕草周到,螺儿心细, 结香嘴快,戥子最知她心意,少了哪一个都不成。

在家守孝,连丫头们也少玩乐, 快到端阳节了, 外头佛庙道观正是热闹的时候。听说能跟着出门,个个都预备起穿戴来。

戥子结香两个回屋去翻衣裳裙子。

结香走在廊下央求:“我那条琉璃色的裙子,少一对红珊瑚珠耳钏来配,你那对借给我戴戴成不成?”

那对耳钏, 是戥子生辰那天, 阿宝送她的。

戥子宝贝得很,轻易自己都不戴,可大家难得才出门,她想了想道:“那你得把你那只碧玉镯子借给我, 还有你那条白绫裙。”

二人成交, 互相去翻衣裳箱子。

燕草和螺儿替阿宝捡点衣裳首饰, 还未出百日热孝,在家俱是素衣淡衫,唯独出门时能规矩能松一些。

能着些淡青淡蓝的衣裙。

屋里丫头们提裙挽袖,忙进忙出。

阿宝跟裴观在大窗下的罗汉榻上,隔小桌对坐着。

阿宝正在看爹写的信,阿爹快马到的辽阳,他每到一驿都会写信报平安。

林大有还是是当了官儿才识的字,到如今连写公文还磕磕巴巴,更别说写封文采飞扬的信了。

除了报平安,更像是写行军公文,告诉她驿站离城郭多少里,四周有没有树林人烟,再写一写驿站中吃了什么。

也不是每一处驿站都特资充裕,有时只能吃些汤饼馒头填肚子。

可就这么几句,阿宝也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