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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05)+番外

“我是奴身,赎不得她,可我也攒了些钱,求姑娘替我去寻一回,往后我……”这话认真了说都是虚的。

既是奴仆哪有私财一说。

螺儿越说越哭,正想说些当牛作马的话,被阿宝截住了话头。

她两道俊眉一轩,急着跺了下脚:“你方才怎不早说?要是早说,早在庙里就把她赎了来,这会儿你都同她一个屋了。”

螺儿到此时才敢大哭,她哪里敢,裴家规矩大,少爷七姑娘都在庙中一处烧香拜菩萨,她不敢张这个嘴。

裴观方才换了件敞袖,听见哭声,掀了珠帘进来:“怎么了?”

说着皱眉望向跪在地上的螺儿,阿宝从不是刻薄人,一瞧见丫头跪着痛哭,心里便先觉得是丫环在闹事。

“她才在山上瞧见她妹妹了!”阿宝催促螺儿,“你快别哭,说说你妹妹在哪儿,这就派人找过去。”

裴观目光微凝,他知道这丫头叫螺儿,但实在想不起来螺儿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上辈子这丫头也来了裴家?

他连阿宝身边几个丫环的姓名模样都想不起来,更别说一个没见着面的,看阿宝满面急切,出言道:“我叫陈长胜去一趟罢。”

阿宝本不想用裴观的人,螺儿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让阿兄差人去问一问,花点银子把人赎了就是。

怎么偏偏要动用陈长胜?就算他要帮手,也该叫青书松烟跑腿,陈长胜是专替他办外头要紧事的人。

裴观看阿宝满眼疑惑就知她在想什么,笑一笑道:“一来一回方便得很。”

他出了房门,叫来陈长胜,把螺儿妹妹的名字与主家告诉他:“你打听打听去。”

说着看了陈长胜一眼,陈长胜心领神会,应声退下。

阿宝隔窗看着,扭头对螺儿灿然一笑:“放心罢,必会把你妹妹领回来,今儿你也别当值了,去歇着。”

螺儿回去便神思难属,一时翻出她得的尺头布料,想给妹妹裁身新衣,一时又怕那家不肯放人。

燕草听说螺儿找到了妹妹,又见她夜里也不用饭,盛了碗鱼粥给她送来:“都有法子了,你怎么还吃不下东西了?”

螺儿接过粥碗:“就是因着有消息了,才更吃不下。”勉强喝上两口,对燕草说,“这回不论能不能……领回来,我都感念姑娘的恩德。”

阿宝正吃牛乳酥,等无人时,她才问:“你怎么派陈长胜去?是觉得这么遇上,过于巧合了?”

裴观有些意外,既被她瞧出来了,那也不用再瞒着:“外头来的人,还是仔细查一查的好。”

阿宝觉着很对,她一点头:“查出来不论如何告诉我一声。”

裴观沉吟片刻应了:“好。”

螺儿日思夜盼,忍不住在屋中烧香念佛,诚心祝祷求着能与妹妹尽早团圆。

隔了五六日,陈长胜查了个底朝天,这才向裴观禀报,正要开口,裴观一抬手:“去,将少夫人请来。”

决明跑到后头请来阿宝。

等阿宝来了,裴观才又道:“说罢。”

陈长胜常年在外奔波,人自是比青书松烟生得黑厚壮实许多,他一听说要请少夫人,立时低头看着青砖地。

余光扫见一角襕裙,知道是少夫人来了,更不敢抬头。

“查明白了,确是如她所说的,宁家一倒先被卖给了丝户,朝廷削了丝户,她就被卖给姓陈的人家,又转手到南北货行。”

来历都对得上。

阿宝松了口气,脸上漾开笑意:“这下总成了?”尾音往上轻扬。

“成了,去赎人罢。”

陈长胜虽不敢抬头,却知少爷也在笑,倒是难得见少爷有笑脸。

他应道:“是。”

阿宝还瞒着螺儿不说,等又过两日,陈长胜将人领了回来,送到后院里,她才将螺儿叫到屋中来。

螺儿盼了七八日,一丝音信也没有,只这么几天,脸盘子都尖了。

吃不下睡不香,任谁劝她都无用。

听见少夫人传她进上房,她自知是了结果,急步跑到门边,扶着门坎定了定神。抬头就见屋中结香戥子燕草,人人都在对着她笑。

戥子还冲她招手:“愣着干什么,进来呀!”

螺儿拔脚迈进门,一眼就看见正跪在地上的妹妹,她几步走到妹妹身边:“快,给姑娘磕头!”

第137章 月饼

嫁娶不须啼

怀愫

宝蟾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时值八月, 已近中秋。

山间凉爽,屋中榻上椅上早就铺设上了软垫,地上也铺了软垫, 但这三个头, 依旧磕得闷响声声,额间泛红。

阿宝受了这三个头, 对螺儿点了点头。

燕草道:“带你妹妹下去, 换身衣裳鞋子, 先用些汤饭, 再把名字报上来。”

她记着螺儿原来叫宝螺,为了避开姑娘的小名, 这才改了字的。想来螺儿的妹妹也一样,大家族中取名儿都是成双成对的。

这才让螺儿先将妹妹带下去,意思就是叫她们俩改好名字。

螺儿眼含热泪,领着妹妹千恩万谢。

刚立起来要退出门去, 阿宝开口了:“对了, 你不是说你妹妹手指头上有伤?叫个大夫来看看,抹点药油。这种冬天的伤,就得夏日里养才能好。”

虽然快中秋了,但这会儿抹上药, 真到冬天犯起病来, 日子也能好过些。

要不然一吹风那骨头关节就发痒发痛,叫人寝食难安。

话还未说完呢,裴观进屋了,一屋子丫头给他行礼, 螺儿又让妹妹给少爷磕三个头。

裴观看了一眼:“领下去罢。”眉目与螺儿相似, 但他委实想不起来这丫头上辈子在不在了。

阿宝看他虽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 心里却知道,他是故意来看一眼的。

等人都退出去,阿宝望向他:“怎么这么小心?是不是……”没有开口说,两手比划了一下,比划出祖父那本小册子的大小。

裴观不能明说。

但四房五房回老家才四个月,外间也确还有人在打听裴家事。

于是裴观点一点头,算是认下这事:“家生子用着放心些,外头轻易也难拿捏她们,这刚买来的,还是要仔细些。”

但螺儿的妹妹不过十三岁,半大的丫头罢了。

“陈长胜查清楚了,同她说的都对得上,让你身边人调理调理,再让她到前头来侍候你。”本来阿宝身边只四个丫头,也太少了些。

螺儿将妹妹领回自己房中,宝蟾进了屋子,这才搂着姐姐大哭:“那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又被转手了,往后再见不着姐姐了。”

螺儿反而不哭了,她抚着妹妹的背:“咱俩在一块就好了,再别哭了,你这名字得改改,撞了咱们姑娘的名儿。”

宝蟾听见咱们姑娘四个这,微微一怔,隔得片刻,才回过神来。

“咱们姑娘”不是指原来的姑娘了。

是说方才坐在罗汉榻上极神气的官家夫人,说是夫人,可她家常散了发髻,结条大辫子,垂在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