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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13)+番外

“红姨,我今儿就留在家里陪你。”

阿宝往红姨身边一挨,陶英红闻到她身边羊肉的味道了,她“嗬”出声来:“怎么?忍不住了?想吃肉?”

阿宝也不脸红,她就是吃了,往后还会常吃。

想吃不能吃的日子,够了。

“我想吃吃烤羊肉,炒腰片,还有你烘的饼炖的肉。”把她这五年五个月想吃没吃上的,都补上!

陶英红直乐:“成!你呀,想什么时候想吃就回娘家来,你瞧瞧你,脸都尖了。”跟大妞似的。

阿宝也想到了大妞,两人已是经年未见了。

她扬声道:“派人回去说一声,说我今儿住在娘家了。”

裴观直到夜晚回家才知道阿宝留在娘家未归,他奔忙一日,心里也有数了。

他弹劾宋祭酒的奏折只要一呈上去,势必会引起朝中轩然大波。

宋祭酒真要论起来,算是三朝祭酒,门生故交,遍布朝野。

裴观自知,不论这事成不成,他从此会顶上骂名。

他写了两份奏折,一份是宋述礼体罚饿死生员。一份是他克扣师生凛膳,贪没生员的椒油钱。

第二份送上去,担的骂名会小些,景元帝也会更重视些。

景元帝生平最恨的,便是贪污受贿。

但他将第二份先收了起来,世人应当知道那几个被饿死的生员。

“卷柏,再添几枝蜡烛。”说完埋案写信。

卷柏添上蜡烛要退出去,裴观听见脚步声道:“少夫人回娘家去了?”

“是,说是要住上几日再回来的。”

裴观点点头,也好,这几日,顾不上她:“昨儿的素汤饼,再备上些。”

那边阿宝吃着烤羊肉。

她一边吃一边想,越想越是心头清明,裴观肯定也入梦了。

他的梦应当比她的要早得多,也清楚得多。

她手中握着小匕首,自己将大块羊肉割成片,包在薄软的春饼皮子里头,沾上红姨独门辣椒酱往嘴里塞。

他是故意的,从相遇起,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第143章 二夫

嫁娶不须啼

怀愫

燕草怕阿宝这么吃积了食, 去取了些山楂丸子来,走到门边看戥子还坐在廊下,冲着窗边映出的人影点了点。

戥子无奈摇头, 二人换了个眼色。

姑娘……今儿怪怪的。

不说燕草没见过这样的阿宝, 连戥子都觉得有些陌生,打早上起来, 她就不对劲儿。

红姨在屋里时, 阿宝还跟原先一样, 又说又笑, 还给红姨切羊肉裹饼子吃。

等红姨一走,她便没说过一句话, 脸上神情不断变幻。

时而是忧虑,时而是愤懑,时而又感伤,偶尔面上闪过一丝欢欣, 可又很快退去了。

跟着面沉如水, 不辨喜怒。

“是不是跟姑爷拌嘴了?”戥子说完摇头,“也不对呀,昨儿两人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儿又没见着面。”

燕草也想不通关窍, 只将山楂丸子送进去:“姑娘, 嚼一枚罢。”

本想拦着她不叫她那么吃的,可她真就似戥子似的,仿佛五年没吃上肉。一扫桌面,倒也吃得克制, 羊肉和饼子都还剩下好些。

阿宝没吃撑, 只是许久不吃荤, 嘴里有些犯腻,闻言嚼了枚山楂丸子。

她含着丸子轻问:“前年二月末咱们去的慈恩寺?给娘和阿公他们立的长生牌位是不是?”

燕草一怔,怎么突然问到前年的事。

但她略细想过点点头:“是。”

“公……公爹的长生牌位那会儿都立了许久了,是不是?”前年五月裴观出的父孝,那时裴家给慈恩寺点灯捐油怎么也有两年多。

燕草点头:“是,前些日子还添过一笔香油钱的。”成家便是成人了,除了裴三夫人那儿出一笔钱,留云山房也出了一笔钱。

这些细务虽是立春白露在做,但都要跟燕草报帐。

阿宝问完,又不出声了。

昨夜她一夜未睡,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最后那半年里,每日里醒着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两个时辰。

脑袋昏沉,眼睛也张不开,原本圆润饱满的骨肉,一寸寸干瘪下去,最后连头颈都抬不起来。

今日这封信起了个头,让她把一切事都串联起来,只有裴观也作梦了,才能说得通。

一切是从那棵老松下初遇,开始不一样的。

初见裴观时,他瘦得吓人,后来才知,他那会儿生了场大病。

这还是阿宝嫁进门之后,与裴三夫人闲谈才知道的。

两人不知聊起什么,阿宝说:“那会儿他瘦得跟竹杆子似的。”

“那是他大病一场……”裴三夫人说起这话时,还心有余悸,双手合什,“我就是那会儿发的愿,若能病好,愿替菩萨塑金身。”

等儿子病好了,裴三夫人确实去慈恩寺添了香油香火,替菩萨塑造金身。

还亲手做了件璎珞,供到观音像前。

但在梦中,裴观没生那场病,他的不同应当是从重病痊愈开始的。

梦中的裴观,深以娶她为耻,他虽不明说,但他眼角眉梢,口吻神情中总会流露出来几分。

待裴三夫人夸过她几回,又将管家事交到她手里之后。

裴观态度就变得好了,他收去那些轻蔑,恪守礼仪的冷漠着。

但他还是绝少与阿爹阿兄来往,深怕别人说他靠裙带,更别说指点阿爹阿兄为官作战,为他们谋升迁了。

梦中的阿宝也并不在意,她嫁给裴观本就是为了避开崔显,两边各取所需。

如今的裴观早早结识阿爹阿兄,先是替阿爹出主意避开詹事府的拉拢,后才有她赛马得金鞭,阿爹也才更受陛下看重。

他,他……是不是想要一门更好的婚事?

想到此节,阿宝紧攥住拳,怪不得裴家举荐了薛先生。

他不想娶一个不识字的马伕女!

那因何娶她?明明可以换一个更好的。

裴观的声音好似响在她耳边“一女岂能事二夫”,他怎能亲眼看着他的妻子,再嫁给别人?

阿宝越是想,越是往里钻,脸色也越沉。

“姑娘,姨夫人那儿也送了山楂丸子来,我回说已经吃过了。”

燕草打断阿宝的思绪,阿宝猛然回神!

万医婆!

万医婆也是裴家举荐来的,因有了万医婆,才能瞧出红姨的病,红姨才能把身子调养回来。

阿宝自来恩怨分明。

红姨还活着,只这一点,她就感激裴观。

一点暖意在阿宝四肢百骸游走。

那石榴花,那同心烛,那木雕的小马,还有那满院的灯笼。

脑中褪了色的榴花与灯笼,好似在她眼前又明耀起来。

这事,她必得查个水落石出。

自小到大连风寒都少有,阿宝绝不信她是生病离世的!

脑子里涌进来的事儿太多,一夜一日还不够她将细枝末节都理清楚。

后来青书求娶戥子,戥子没应。

螺儿和结香都嫁给外院的小管事,福儿留在她身边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