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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22)+番外

萧思卿就算得了信,要见也该是见两个丫头,而不是指名要燕草。

阿宝的目光滑过屋中每一个人的脸。

结香满脸惊奇,不住望向燕草。螺儿则是又气又忧,福儿怯生生藏在阿姐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阿宝冲松烟点点头:“方才咱们进来的时候,萧公子和他的随从们,可曾看见她们几个的模样?”

几个丫头这些日子为了哄她高兴,走到哪儿都说说笑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松烟摇摇头,他实在想不起细节,大家伙都戴着帏帽呢,迟疑道:“就算看,也只看见衣裳罢了。”

燕草跟戥子一左一右贴在她身后进来的。

阿宝颔首:“知道了,出去候着罢。”

待松烟退出去。

阿宝指了指结香:“你与燕草把衣裳换一换。”

结香大惊,反手指向自己,微张着嘴:“我?”

阿宝颔首:“你。”

也只有她。戥子是从崇州跟过来的,见过的人多,螺儿又太小,只有结香年岁相当。

结香也不蠢,明白姑娘这是要将她俩换过,那姓萧的总不能闯进来查看。心头不由猜测,燕草定是在旧主家里犯了事了!

看看燕草煞白的脸,结香把心一横。

管她原来犯了什么事儿,如今大家姐妹一场,自然要帮。

立时解下裙衩。

戥子也反应过来,伸手就去解燕草的裙带儿,嘴里还招呼螺儿:“快来帮忙。”

螺儿应声,可她没什么好帮手的,但她自来细心,上下打量一回,迈脚奔出屋子。

小跑到结香房中,自柜中翻了双鞋子出来。

裙子衣裳能换过,脚的大小可不一样,今儿燕草穿了身紫绸衣裳,配的是双紫色缎面的鞋子。

结香是黄裙黄鞋,换了衣裳,鞋子不同。

紫裙底下一双黄缎鞋子,眼尖的总能看出破绽来。

得亏姑娘赏尺头衣料向来是大伙儿都有,结香正好有双颜色一样的。

福儿就像姐姐的小尾巴,姐姐到哪儿,她到哪儿,跟着螺儿出来,立在门边:“姐姐实在心细。”

“燕草姐姐待我极好。”螺儿想都没想,拿着鞋子奔回去,蹲身替结香换上。

结香由得她们几个摆弄,口中还念念有词,很快便收拾完了,走到阿宝的面前,咽了口唾沫:“姑娘,我去了。”

阿宝将她上下打量一回,沉声道:“去罢,莫慌。就按告诉你的词儿说。”

“就算露了馅,也有我在。”

结香得这一句,虽还惴惴,但也稳住心神,提气迈出门去。

松烟一看出来的是结香,愣住了。

结香清清嗓子:“走罢。”

松烟张口结舌,这……他往里头望望,哪儿能瞧得见少夫人,只能瞧见重重帘幕。

“快带燕草去。”

少夫人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

松烟咽了口唾沫:“燕草姐姐请。”

真燕草缩在内室,不敢迈出半步。

戥子去办事,螺儿捂住心口,气儿都不敢喘,屋里一时落针可闻。

阿宝看了看两个丫头,轻轻一笑,对螺儿道:“茶凉了,再沏一壶来。”

螺儿惶然回身,就见姑娘半点不慌,随手拿过桌上的书卷,连眉梢都没抬动一下。

心中一面敬服,一面“哎”上一声,撤下凉茶,跟妹妹一道再去煮水烹茶。

二人在茶房烧水,隔窗看结香跟在松烟后头,穿过积玉水廊,缓缓往书房行去。

结香惶惶,松烟一路走一路心中动念。

他想的都一样,燕草必是犯了事的,夫人要保下她,这才让结香出来。

怪不得方才夫人让戥子领决明出了留云山房,说是到厨房要点心配茶去了。

这会儿山房中留下的,个个都是人精。

松烟去干什么的,书房里人人皆知,眼见他领来的人是结香,青书一怔,跟着便回道:“公子,人来了。”

只说人来了,不说是谁来了。

松烟已然快步进门,话里带着笑音:“公子,燕草来了,夫人先问了几句话。”

冷不丁出这事,自然是要问的,把方才换衣耽误的时间也给混了过去。

萧思卿遥遥望向水廊,来人背着光,瞧不清眉眼,只能见着一道淡雪青色的影子。

结香一直深埋着头小步行来,进到屋中也不敢抬头,壮着胆气道:“婢子燕草,给公子请安。”

她一路都在念叨这句,这会儿说出来,一点磕巴都不打。

王管事眼睛一抬,就又垂了下去。

萧思卿听见这管声音,握着折扇的手猛然收紧:“这不是她。”

裴观泰然自若,替他添了一杯茶:“这就是她。”

第150章 【二】

嫁娶不须啼

这不是她。这就是她。

二人仿佛在说禅语。

结香临危受命, 进门时心头打鼓,腿肚子打颤。

姑娘连知都没知会姑爷一声,万一被喝破……她要怎办, 燕草又要怎办?

谁知二人仿佛心有灵犀, 姑娘让她这么来,姑爷竟也就这么认了!

萧思卿将结香看个分明, 但他尤不死心, 诘问:“卖你的人牙子姓什么?”

结香一个激灵:“姓胡!是……是住在柳枝巷子的官牙。”

“你打哪来?卖你的又是哪一家?”

“打杭城来, 卖我的是清波门余家。”

问一句, 答一句,句句对答如流。

这些, 皆是方才阿宝让燕草提前想好的词儿。

人、事、时间,都能对得上。

前年战事打得火热,南北买卖难通,巨富都遭不住, 何况是小商人。

结香的原主人是做香料生意的, 余家也是香料商,哪怕萧思卿再细究,问一些普通的香料常识,她也都能答得上来。

可这种事萧思卿哪里知道, 他望向王管事。

王管事垂手立着, 他方才还又泣又告,此时却叹声:“公子,那便没错了,余家是香料商, 铺子是前年年底关的张, 卖了家仆宅院还帐。”

萧思卿面色铁青。

裴观扫了眼结香:“你下去罢。”

结香如蒙大赦, 飞快退出门边,急巴巴就往阿宝屋中逃去。

“萧兄……”

裴观话音未落,萧思卿拂袖出门,连告辞都不曾。

王管事留在后头,点头哈腰:“裴公子莫要怪。”

裴观依旧神色自若,不以为忤,摇头轻笑:“不怪,萧兄是至情至性之人。”倒是燕草的亲爹,大松了口气的模样。

越是找不到的,才越是放在心尖儿上。

王管事也不知裴观这是夸呢还是损,但理亏的本就是他们,反复躬身作揖,这才退了出去。

裴观执盏饮茶,眼见松烟将人送出留云山房,他这才搁下茶盏,起身往卷山堂去。

一路走一路思忖,萧思卿究竟是从哪儿得的信?

结香早一步回来了。

她还当屋里人这会儿必似热锅上的蚂蚁呢,进门一瞧,只见榻桌上香炉烟丝袅袅,姑娘正坐在罗汉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