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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47)+番外

“这个,你且收着,若是事情非如我所料,你再打开。”

“写给我的?写了什么?”阿宝抬脸看他。

裴观不答,叮嘱她:“将信收好,快些离开。”

阿宝依言将信收起,抬眸望住裴观:“那我走了。”

裴观也低头看她,伸臂将她紧紧一抱。

还想抱得久些,但他唯恐被人发现,旋即松开:“走罢。”

第166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来之前, 有满肚子话想说想问。

想问他在这儿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可两人只见了半盏茶,时间紧迫连句闲话也来不及说。

分别在际, 只是道:“你多保重。”

阿宝咬住唇, 齐王若真存了那心,得赶紧把信送出去。

裴观打开门, 金禄就在院门边等着:“有劳阁下。”因阿宝要跟着金禄出去, 裴观特别客气。

这份客气在金禄看来, 就是探花郎已经知道族中男子尽数被带走, 所以才客气。

“裴大人言重。”

说完就带灰衣小厮离开小院,两人绕出去, 刚绕过一间院落,就在廊中遇上了崔显。

崔显一身锦衣,用锦帕捂鼻进来,迎面碰上金禄, 问:“金禄, 你怎么在这儿闲晃?姐夫没派差事给你?”

金禄满面堆笑,迎上前去:“崔大人,我正当差,可不敢闲晃。”

阿宝只得低头贴墙根站着。

崔显是见过她的, 还曾戏言要讨她当正房娘子, 遇见谁不好,偏偏遇上了他。

但那是两年前,两年不见,她高了许多, 脸又抹得这个黑样, 崔显就算有火眼金睛, 也认不出她。

崔显也知道他在办差,这案子油水十足,金禄哪可能闲晃。

眼睛一扫,扫到站在墙边的小厮身上。

崔显目光刚收回去,又投过来,见这小厮一身灰衣贴墙低头,越看越觉得古怪,用眼神示意金禄。

金禄低声:“是桩紧差,崔大人行个方便。”

崔显本就是看那小厮轮廓生得清俊,也没放在心上,点头放过,正要往里走时,眼角余光一瞥。

当即脚步微滞,这个灰衣小厮,倒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金禄。”崔显出声。

金禄立时转身,阿宝本以为已经糊弄过去了,听见崔显的声音,不由双拳头紧攥。但她依旧低着头,贴到墙根。

崔显几步上前来,嘴上在同金禄说话,眼睛却不住打量这个小厮。

金禄暗道声不好,这位爷的毛病无人不知,不论是民是官,见着个生得俊,总要搭两句话,不会看上这个黑皮小厮了罢?

这小厮眉目确实生得有几分俊俏,可也太粗相了,不该入了这位爷的眼呀。

崔显这二年间又不知搜罗了多少美人,特别是宫中赐出来的一批宫女,好些都是前几年没入兰掖为奴婢的世家女子,不论相貌性情才情,个个都排得上号。

按说得的美人多了,林家女儿早就该抛到九霄云外云,可他偏偏再没寻到过这一款的。

飒爽蓬勃,尤其是那对眼睛,叫人见之难忘。

只要论及裴观,崔显便会在心中想,探花郎真是应了名头,得如此美人,只不知道他识不识得美丑,晓不晓得美人的妙处。

心里猫挠似的,无价之宝偏偏落在不识宝的人手中。

当时初见,就已经叫他念念难忘了,哪成想,竟在此处再见!

阿宝乔装打扮,落在他眼里更有意趣,他只当阿宝嫁给裴观这种木石人,少女时的灵气会消磨大半。

没想到,她竟敢男扮女装来见她的丈夫。

越是注意她,她越不抬头,外头天全黑了,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

细雨连绵似雾,就在这湿漉漉的雨廊下,崔显闻见一股幽幽香气,非兰非麝,在鼻尖一绕,便被风吹散。

这味道在松雪林中闻见过一次,如今细雨廊下又再闻到。

崔显正禁不住心猿意马,身后的长随出言提醒:“大人,王爷还在里头等您呢。”

阿宝被他目光盯得指节发痒,忍不住掌心向后,指尖曲起,想摸藏在袍中的九节鞭。

崔显听见齐王在等他,将目光收了回去,还冲着金禄点了点头,十分和善:“那你先去办差罢,等会再见。”

阿宝跟在金禄身后,直到转过墙角,她都觉着有道目光钉在她背上。

这人究竟是认出她了?还是没认出她?

陈长胜在后巷窄门外望眼欲穿,隔着道墙听里头的动静,生怕六少夫人被人识破。正心急如焚,听见窄门“吱呀”声响。

他赶紧迎上前去,果是金禄将人又领了出来。

“金大人辛苦!”一面说一面掏出红封,往金禄手上一塞。

金禄还客气道:“举手之劳,该当的,只是也得打点底下兄弟们的酒钱茶钱。”这才收入袖中。

他着急向齐王禀报,捏着那红封甚厚,眯眼笑了:“下回有事,咱们好说。”

陈长胜在前,阿宝跟在他身后,二人还走回停马车的胡同。阿宝跳上车去,从怀中取出信来:“你快把这封信送去。”

陈长胜片刻也不敢耽搁,两人背道而行,一人送信,一车回府。

卢深是裴观一手推举上去的学生,信上让他立即行事。

阿宝摸了摸剩下的两封信,一封是给母亲和大伯母的,另一封就是裴观嘱咐她最后再打开的。

倒像是说书先生讲的“锦囊妙计”,非到万不得已时才能拆开。

阿宝摸摸那信封,又仔细塞好。

马车一路行到建安坊裴府边门,青书早就在那儿候着,一见马车回来,他大松口气。阿宝已从马车上掀帘跳下,进门急步往留云山房去。

她可不能这个打扮去见娘和大伯母,非把娘吓得晕过去不可。

卷山堂中烧着热水,燕草戥子都在等她,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戥子不由念了声佛:“观音菩萨保佑。”

天一黑就下起雨来,戥子生怕雨水让阿宝露了形迹,幸好这雨下得小,总算把事办成了!

燕草打好了水:“先用菜油洗一遍,再用清水,能洗干净些。”

勉强把黑脸洗得白了回来,阿宝换过衣裳,还把那两封信贴身带着去了正房。

裴三夫人问她:“你身子怎么样?”阿宝一天没出现,裴珠只好说嫂嫂感了风寒,在房中歇息。

她四下里一望,小满几个都退到廊下。

“娘,我去见六郎了。”

裴三夫人撑坐起来,手抚着心口:“你,你到哪儿去见的六郎?”

“左右谏司。”

裴珠在她身后扶住她,裴三夫人还未张口,眼泪簌簌落到襟前:“他……他可吃了苦头?”她初听阿宝见到儿子,险些又要昏过去,还以为是里头用了刑,观哥儿没熬下去,这才这才叫人去领。

待看见阿宝神色镇定,便知不是。

“他无事,也没关到牢里,咱们使了银子,他在里头虽住得不如家里,也没挨冻也没受饿。”

裴三夫人这才收住眼泪,阿宝又将裴观写的信递给她:“这是六郎给娘和大伯母的信,让咱们稍安勿躁,过几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