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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60)+番外

“我可没这么大神通,倒不如劝劝姑爷别跟姑娘顶着来。”

燕草满心忧虑上了车,到走也还放心不下。

屋里水声响了好半天,裴观真的仔仔细细洗了两遍,直到他满身是皂角香味,这才擦干起身。

湿着头发出来,喝上一碗百味羹,才刚舀一勺子:“大伯母那里,我替你去赔罪。”

阿宝乌圆眼睛望向他,眉头还未皱起,便听裴观道:“你要是不愿意抄,那就不抄……”大不了他来替她写了。

阿宝并不想认这个错。

裴观见阿宝挂下脸,轻叹一声:“我十几日不回来,一回来便同我生气?”

说着放下汤碗,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将她环在怀中:“你可知道,那日打开门,见你站在灯下,冒险来见我,我……”

有多心驰神摇。

后来长街相见,她在马车里一路跟他到宫门。

裴观伸手抚她的鬓发,他在左右谏司那几日,和在宫中的几日,除了公事之外,就在想她。

想她在家慌不慌张,会不会害怕。

“你办这些事,我心里绝没半点怪你的意思。”

只是惊讶,惊讶过后又隐隐有些骄傲。

胆大,机敏,又果干利落。

齐王只怕这会儿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卢深报的信。

他只要想到,心中便无比畅快,忍不住吻了吻阿宝额边,满心爱怜盯着她。

也不知她究竟还能办出多少件出格的事来。

阿宝被他吻在额上,面颊微红,侧脸看他:“你真不生气?”虽然她不怕裴观生气,可他不但不生气,还一心站在她这边,心里便有些甜丝丝的。

像是小时候好不容易吃着了蜜枣子的那种甜。

“我怎会生气,都是我牵累了你。”

看母亲的精神,就知阿宝和珠儿这十几日来费了心血。

“你在家照顾着母亲妹妹,又要操心我的事,我心里只有感激你。”

“我也没怎么照顾母亲,还把她给气着了,都是珠儿在侍奉母亲的。”阿宝自觉在照顾裴三夫人上没什么功劳。

她在裴观怀中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些:“对了!我的事先不急。六妹妹和八妹妹的事儿,你去劝一劝大伯罢。”

“六妹妹和八妹妹有什么事儿?”

裴观竟还不知道,阿宝这下可来劲了,她说着裴瑶裴珂的夫家如何欺上门来。

“我都已经说了,必得要他们赔聘礼才成,偏偏大伯父假大方……”

“不可妄言长辈。”

阿宝翻了个大白眼:“怎么不是假大方?对方无故退亲就该赔偿,什么也不要,就这么退了亲事,往后若是男方反咬一口,六妹妹和八妹妹怎么说得清?”

这种事自来防君子不防小人,那两家落井下石,不是小人又是什么?

倒是这个道理。

裴观想了想:“我会去劝说大伯父,但你也不能对大伯不敬。”

阿宝满心不服气,嚅嚅道:“那两家办事,自然没有裴家人体面,裴家人和离,还奉上三年衣食,愿娘子千秋万岁呢。”

裴观大窘。

“你……你看了信?”

阿宝背过身去,不让裴观瞧见她的脸,气哼哼道:“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乖乖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拆开你那封信罢?”

裴观窘迫未去:“我是怕事情不如我所料,万一不顺利,又生出别的变故,你不必跟着受苦。”

若真出事,母亲妹妹是逃不脱的,但阿宝却有办法能脱身,只要和离,她便与他的事全无干系。

“我既回来了,那封信,就还给我罢。”裴观一面说一面轻轻摇晃阿宝的身子。

阿宝面颊微红,下巴轻抬:“我早都撕了!”

她才不要告诉裴观,她将这信收在石榴花匣子里呢。

第176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回来沐浴更衣, 还未来得及拜见长辈们,詹事府便派人来催。

阿宝眉头微皱:“叫青书拖一拖,你先把饭吃了。”

食盒送上来, 裴观看有道野菌汤, 干脆就吃汤饭,把饭泡到汤里, 半喝半吃。

“你不保养身子了?”

阿宝奇一声, 裴观这人吃饭有许多的毛病, 似这样用汤泡着饭吃, 对脾胃不好,他自来是不这么吃的。

谁知裴观听了便笑:“先是在左右谏司, 跟着又去詹事府,连着十来日就只能这么吃。”

阿宝恐他肠胃娇脆:“那等会儿给你带些山楂丸子去,总这么吃你可不成。”换作是她,那一点事儿没有, 裴观可是多吃了两块肉都克化不了的人。

说着按住他的碗:“你先吃蛋羹, 肚里有东西好垫一垫。”

又吩咐青书:“好茶好点心的先侍候着那人,既放人回来,总得叫他安安稳稳吃顿饭罢!”

她还有好多话要跟裴观说呢。

裴观笑了,依言放下汤饭, 舀起蛋羹, 一面吃一面笑,这是拿他当小儿看待了。

他低头吃饭,阿宝便托着腮看他,看了半晌她倏地问:“我送你进宫那日, 你明明下巴上一片胡渣, 怎么这会儿这么干净?”

裴观不意她连这个都瞧见了, 低头轻笑:“我是去面圣,岂能失仪,就在偏殿等候宣召的时候,使了些银子,让小太监打了热水来。”

对着水盆刮去胡渣,整理仪容,勉强将自己收拾了干净。

“太监们还能办这样的事儿?”

“避开些人,他们什么不能办?陛下在这上头倒粗疏些,若是……”若是上一位皇帝,那是极讲究君前仪态的,官员们若有失礼之处,轻的罚奉,重则贬官。

阿宝一面听,一面伸出手给他挟菜,告诉他道:“你那些书都送回来了,连封条都没拆过。”

怎么抬去的又怎么抬了回来,她一见着箱子,就忍不住想笑。

“万一要是他们在书上动手脚呢?添上一册,你如何说得清楚?”

裴观两勺吃了半碗百味蛋羹,虽只是鸡蛋,倒也做得鲜美可口,要紧的软和,连汤带水喝下去,脾胃极适。

“山人自有妙计。”

他卖了个关子,阿宝不解,她都查点过的,燕草也没瞧出什么破绽来,他在哪里动的手脚?

“快说!”

裴观看她乌圆眼睛瞪起,笑着揭密:“在书脊里。”

书脊之中藏有篆文数字,真有人栽赃也不惧,只要拆开书封,看一眼书脊上的记认,就能辨明是不是他的书。

阿宝微张着口:“原来你还有这一手。”

裴观又是两口,把那碗百味蛋羹吃尽。

这些东西他一醒来就在准备,防的就是诗案。吃完他长长吐了口气:“这事,已经在陛下案前过了明路,从此之后,任谁也不能拿父亲的文集攻讦裴家了。”

阿宝知道他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她也一样。

梦中她不知就里,甚至她知道的消息都还没有裴三夫人多,整一个眼盲耳聋,连危险来临都不知道。

这回总算不是如此,能办的事,她全尽力去办了。